三郎站在河埠上胡诌八扯,船上的兄弟们还煞有介事的应和,都知道这鬼话是说给镇上人听的。
三郎军火搞定,这才感觉太困了,多少天的紧张解除,赶紧回去睡觉,在鸡叫三遍的时候,却被黄老四叫醒。原来是夏耀祖在茶馆的坐探传话,说夏耀祖有急事商量。
三郎本想今天去老虎山新据点,想想只能先去见夏耀祖,说不定那家伙又有麻烦了。
见了面,差点认不出来了,夏耀祖又黑又瘦,垂头丧气像个怨妇。
原来,桥亭山全歼鬼子一千多人,被围军民成功突围,战区长官部授予他一枚勋章,五千大洋,可到手的却是五百大洋……
三郎失声而笑: “夏团长,这叫‘截胡’,你就不如我洒脱,当初老子八千大洋被人抢去,可是连屁都没有一个的。”
夏耀祖老脸一红,转移话题: “江少爷,瘸豹的一万六千大洋,给你了吗?”
三郎道: “给了,夏团长也想分一杯羹?”
“那狗贼当初打着我的旗号绑架勒索你,坏我清名,他妈的,老子被克扣的四千五百大洋,就着落在他的身上了,”
夏耀祖说得理直气壮,像仁义的债主一样不再慈悲。
三郎道: “打秋风不含蓄,是你们的军人本色。夏团长,你的兵员全部补齐了吗?”
夏耀祖叹了一口长气,骂道: “补齐了,他妈的,姓冷的把大头兵克扣回去当祖宗供啊?江少爷,再帮个忙怎样?也可以说是送你一桩大功劳。”
“说说看。”
三郎说得不动声色。
夏耀祖开始哔哩哔哩倒苦水: 鬼子退兵以后,夏耀祖奉命重驻张渚镇,收复失地是英雄,好不威风。
可黑旗军又在荆溪河上打了鬼子埋伏,就是水老五打的那一仗。鬼子挤在船上挨打,那叫一个惨,满河漂着死尸,鬼子疯了,派出四百多士兵,重又占了张渚镇。
夏耀祖请求三郎再去联络黑旗军,帮助重新夺回张渚镇。
可夏耀祖要夺回张渚镇,为什么不和晏子风的忠救军联手呢?或者是谢升标的边区总队?难道是怕他俩抢了功劳?
三郎心想: 还说是送老子一桩大功劳,哄鬼呢!也不看看本少爷是什么神仙,烧香拜错菩萨啦。
夏耀祖见三郎不吱声,继续忽悠: “江少爷,我这一团人马虽然齐装满员,可全部是新兵,还没有整合好,形不成战斗力。那个黑旗军的张司令是个狠角色,打仗很有一套。江少爷,你只要说合成功,随便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三郎道: “我是趁火打劫的人吗?再者说了,我和张司令的交情,也就是生意上的那一点情面,还能用几次?冷新手据江南军政大权,还收复不了一个张渚镇?”
夏耀祖苦笑道: “江少爷,这事我要能去和冷新说,还来求你吗?,即使是我重新拿下张渚镇,也是将功折罪。你不知道队伍上的事,有功都是上面的,有过都要我们扛。收复张渚镇的功劳,冷总指挥已经报到战区长官部了,现在又丢了,这个替罪羊还不我来做?”
三郎暗想: 姓冷的叫你驻防张渚镇,恐怕存的就是这个心,提前布置好炮灰,这就是上位者的运筹帷幄。
“这样吧,我设法联络张司令,成不成另说,人家张司令要有什么条件和要求,你自己谈去……”
“江少爷别来无恙啊,听说你又发财了,龟田和井上跟你交情很好吧?找夏团长发什么财啊?”
三郎循声向门口一看,不是老冤家冷月是谁?上次挨了这泼妇的大嘴巴子,现在回想,腮帮子还在酸酸的瘾痛。
当时幸亏雅芳姐辣手无情,打还了巴掌回来,最后把这泼妇搞昏了事。不然现在见她,还真是一点面子没有。
冷月进门,鼓鼓的胸脯挺耸得十分嚣张,浑身上下凹凸有致的性感,配上笔挺的军装,更显英姿飒爽中别样的诱人。
夏耀祖起身道: “江少爷冷特派员你们谈,我先去处理点事情。”
三郎见冷月没有了惯常的跋扈,笑道: “兵荒马乱的发什么财啊,上次你不是给我留了半张脸吗?这次来送给你打的,好事成双嘛。”
三郎重提上次挨巴掌的事,算是自嘲。
冷月本来是一脸欣喜,见三郎油嘴滑舌,正要生气,可一看角落里麻脸癞头的真一,又泄气了,她可是知道这个丑八怪的厉害的。
冷月一脸笑意: “江少爷,我和你说点事情。”
三郎知道,这泼妇有文章。朝真一使个眼色,等他出去后,说道: “说吧什么事,冷大小姐。”
冷月开头说的还是官样文章,说是夏耀祖丢失重镇本是重罪,隐瞒军情更是杀头的罪……
怪不得夏耀祖这么着急火上房!
可冷新比夏耀祖更急,夏耀祖可以当炮灰,可以不要面子,可以不要仕途,可以耍耍赖皮,大不了不干嘛。
冷新却不行,他混的是官场,不混官场会要他命的。而在官场上,这就是他大大的败笔,是别人最喜欢的把柄。在官场上被别人捏住把柄,就是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掌握,傻瓜才干。
冷月有军统身份,委婉的和三郎说了夏耀祖同样的意思,三郎则哼哼唧唧不置可否,可把冷月憋着了。
三郎道: “我就一个做生意的,别绕我了,有啥事直说。”
三郎一直掌握着节奏,冷月终究还是吃不住,只能放下狐假虎威的姿态:
“江少爷,我也不想和你兜圈子了,反正这个事是我叔和夏团长的事,你不帮也得帮,我不过是顺带说一句。”
三郎不接她的话,就要她“坦白从宽”,既然“顺带”的不想说了,就听你说主要的呗。这叫宜将剩勇追穷寇,谁叫你前倨后恭的,非得叫你放下泼妇的身价。
冷月终于说道: “江少爷,我想说那个周泽人,上次他很生气,三十二万巨款丢失,只能我叔赔了,可我叔也赔不起。顾长官发火了,现在我叔又遇到这个情况,我们系统内也问责我了……”
三郎终于明白,这一边是在鸡飞狗跳了,都在心急火燎抓耳挠腮,就差最后爆发大家咬上一嘴毛。
这可是拿桥装逼的好机会。
三郎道: “强扭的瓜不甜,你上赶着倒贴周泽人那狗日的,何苦?”
三郎这是在转移话题。
冷月居然还会脸红,还忸怩,这让三郎匪夷所思,母老虎发春就能变成乖乖女吗?
冷月道: “我喜欢他就够了,千金难买我情愿。”
爽,痛快,够坦白,豪迈嚣张,冷月这泼妇还真比一般女子强。
三郎老神在在的问: “你都不知道人家的品性怎样,就这样一棵树上吊死,万一他周泽人是鬼子呢?”
“我把他改造成日奸!“
“如果他是共产党呢?”
“我保证他会妇唱夫随!”
“万一他是……”
三郎的“费话”被冷月打断: “有完没完?他即使是个杀人魔鬼,我也要他。痛快一句话,帮不帮忙!”
三郎彻底无语,说道: “冷大小姐,我江三郎可不是一般人,我泽人哥更是个厚道人,你不会是一辈子吃定他了吧?可要小心我替他撑腰!”
三郎一句话传达了二个意思,可归总的意思,是你冷月以后必须乖乖的。
“一言为定,但你江三郎要和我玩虚的,可不要怪我冷月翻脸。”
“本少爷专玩实打实的,说吧,如果帮你拉皮条成功,怎么谢我。”
三郎玩实在的就喜欢立竿见影。
冷月略略一想,立即说道: “江南地区的走私生意,我绝对替你保驾护航。”
这倒是意外收获,现在山里什么都缺,不然冷新也不会如此热衷于走私。
三郎知道,这泼妇春心荡漾,现在叫她下油锅,也不带皱眉的,女生外相真不是瞎说的。
但她也确实是性情中人,不可侮,只能是以诚相待。泽人哥和她的性格是一文一武,倒也真有点搭配。
三郎道: “好,如你所说一言为定,唉,可千万别新郎招进房,媒人扔过墙。冷大小姐,你人生得美貌,再加上引人犯罪的身材,还怕嫁不出去?非得犯贱死吊着我泽人哥?老子真想不通,好啦走啦。”
冷月道: “江少爷你稍等一下,我还有句话要问你,你真不是汉奸吗?”
也真是直通通的够直接的,有这么问的吗?
三郎想了想,嘴角上扬起坏坏的邪笑: “汉奸嘛,无可奈何做一下也是为了活命,见仁见智吧。你是特务婆,比我更加拎得清的。”
接下来冷月的举动,让三郎惊呆了: “江少爷,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什么特务婆!我透个底给你,二个底线你不能做过份,你是汉奸,更有共产党嫌疑。”
冷月这话虽是威胁警告,但三郎知道,这泼妇的立场,已经在向自己靠拢转移,已经有同理心。
三郎道: “你别乱扣帽子,我还想留着命赚钱呢,谢谢你的信任,咱俩合作一定是双赢的。”
冷月道: “你这人坏得让人又喜欢又可恨,信你不如信鬼。你说,这次帮不帮联系黑旗军打张渚?”
冷月又转回了正题。
三郎笑了: “是不是你叔比夏团长还着急?如果是,我就是拼了老命,也要帮你。”
三郎这么说,是要冷月承自己的情,这是另类的勒索。
冷月咯咯娇笑: “只要你帮了这次的忙,啥事都好说,我们军统的厉害,可是你想象不到的厉害。”
三郎也跟着笑,笑得贼贼的。
冷月道: “你这是什么表情?”
三郎道: “我的厉害,一定是你能想象得到的厉害。”
冷月当然知道三郎说的意思,想起上次被整昏迷过去,还真后怕,这家伙的背后,到底是怎样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