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不似午日的灼热,炽烈,静静懒懒地晕染地平线的鱼肚白。任它风云变幻,将自已扭出金橙交织的色彩。
带着晨露的草原上,湿润清凉的夏风刮过散布的五顶帐篷。
夜袭营地一片寂静。
昨晚各种事情折腾到深夜,怨不得众人默契地没有早起赶路。更何况,仲夏的天,也亮得太早。
帐内,布置很简单。
一张低矮的木制板床,稍高过地面,虽隔了地面湿气,但伸手便可触及外沿的青草。除此之外就只有简单的洗漱用具。
塌上。
女孩猛地睁开双眼,右手掀开薄被,左手下意识摸向身侧,待触到微凉而熟悉的刀鞘,心头稍定。
右手轻攥丝滑轻柔的锦被,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苦笑。
这是她这么多年出任务以来住得最好的了。
有床有被有热水,不用半眠半醒半夜时刻警惕。
可......还是在第一缕阳光透入时瞬间惊醒。
简单洗漱毕,赤瞳拨开布帘,轻手轻脚走出帐篷。环顾四周,大家都未起。
突然之间不是一人行动了,竟有些茫然。
“咳”。
女孩捂住嘴,压低那因突然吸入外面凉气引发的咳漱声,以免惊扰了大家休息。
眉头微皱。十来天在干燥缺水的戈壁穿行,为了赶路,没有用在沙漠中行动缓慢的马匹和骆驼,只带了必要的食物和水,虽然生命无忧,却还是因为水分不足喉咙不适。所幸武者的强健体魄让她免去了感冒生病之忧。
“要进来坐坐吗?”
一道压低音量的清朗男声从身旁传来。
赤瞳抬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走到了离她不远的另一顶帐篷外。
身形顿了顿,略微迟疑,还是掀开布帘进入。
她正好也有些问题想单独一问。
帐内,同样十分简单,与她的布置一样。
也是,在外赶路,哪有那么多要求,有这些便已是托了眼前少年之福了。
矮塌上的被褥已经收起,只摆着两个坐垫与一张小茶桌。
桌上是两只晶莹剔透,色泽光润的玉杯,玉是良材美玉,可形制......当真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只有个杯体和杯盖,仿佛是什么雕刻技艺都不会的人,生生从一大块玉髓上挖出两个杯子状模样的东西,只求能装水饮用便可,没有任何设计、装饰的意思。颇有种质量好,能用就成,美观什么的,不在考虑范围之内的意味。
若是醉心玉雕的工匠见了,必要破口痛骂那人丧心病狂,暴殄天物。
矮几一侧,身着米白色直裾深衣的少年悠然盘坐,腰系二指宽棕榈色革带,衣上没有繁复的纹饰,仅交领和衣袂处有灰绿色纹边收束。
整体看起来简单朴素大方,宽松的衣袍又透着悠然无拘无束之意。
很奇怪,让人捉摸不透。
这可是在暗部的眼皮底下偷偷摸摸地赶路,行的是那暗度陈仓之事,却愣是让眼前少年在艰苦环境下过出了贵家公子悠闲家居生活的意味,饶是冷静自持的赤瞳也不由露出一丝怪异之色。
“无需拘束’’。
少年并未起身,仅伸出右手摆了个‘‘请”的动作。
赤瞳也放弃了跽坐正经谈事的初衷,如少年一样随意地盘坐一侧。
暗叹,这慵懒的氛围当真是种潜移默化的影响,让人不禁沉醉其中。
女孩将片刻不离的村雨搁在身侧,看着对面昨日才认识的少年。
在此之前,她甚至不知道有这么个人的存在,夜袭将他藏的还真严实。
若是拉伯克知晓赤瞳的想法,定要大呼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