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醒来时，天还没亮，睁开眼看到的还是一片漆黑。周衍能感觉到那种深入自己身躯的异样感已经消失，但四周的漆黑让他一时间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仿佛那层厚重的浓液还在裹着他，周衍躺在床上没有敢活动自己的身体，深怕自己一动又陷入恐惧之中。

天边渐渐露白，一点光亮透进竹屋，这才让周衍知道自己早已梦醒。夜中孤独的等待，对噩梦的恐惧，长时间不能活动的身躯已经有些僵硬，这些都让周衍感到十分的疲惫。

周衍想再眯一会，可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再次睁眼，竹屋内已经大半明亮，周衍只得翻身起床。

还是同往日一样，周衍牵着老牛行至村口时，正瞧碰着隔壁邻居陈叔，简单打过招呼，周衍牵着老牛就上山去了。

陈叔手中拿着鱼网和鱼篓，应该是要到南明河上打鱼。陈叔比自己父亲小一些，和覃婶儿结婚好几年了，但仍然没有个一儿半女。

陈叔人很好，和大家都相处得来，他时不时还会给周围邻居送上一两条鱼，覃婶儿也很好，做菜手艺一绝，做了什么好吃的，都会向周围邻居们分享。

和昨日一样，周衍的上午的生活没有发生改变，只是今天要提前一点去学塾补课。

周衍走到学塾之外，很安静，现在一个人也没有，远处突然袭来一阵急风，吹得红树沙沙作响，惹得周衍抬起头想要一睹这红树的风姿。

扇扇而动的红叶像是一位舞女，勾得周衍挪不开眼，晃动之中，周衍发现红叶之间竟有着一颗红色的小果，以前自己在这树下可从来没有发现过。

周衍摘下小果，拿在手上仔细地端详起来。小果不大，上面有着一些黑色纹路，纹路很复杂，但大体上能感觉得出来像个什么活物。

小果带着神秘，其上黑色的纹路竟开始慢慢吞噬着周围的光明，不仅如此，周衍的手上也传来刺痛，周衍吓得连忙扔掉小果，发现自己手指竟然也被吞噬，留下了丝丝黑色的伤口，溢流出黑色的浊气，周衍感觉自身的血液在往手指处倒流，然后化为一丝丝黑色的浊气。

周衍感觉到血液的流逝变得越来越快，甚至自己的手指竟也开始慢慢消融，浓浓的恐惧彻底贯穿他的心灵，不语已是不幸，才立志却又早岁横死，他又回到绝望。

周衍浑身颤抖，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周衍张大嘴巴，但仍没能发出一点声音，终究是扛不住这疼痛的，周衍晕倒在红树下。

待到周衍彻底消失在红树之下时，黑气也彻底凝实，化为了一滴黑水。

周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又回到了黑暗的包裹之中，还能感觉到浓液在进入到自己身体，当再次感受浓液从眼睛，耳朵，鼻子，喉咙进入到身体的恐惧时，他彻底陷入绝望。

随着黑暗的吞噬，周衍再次失去意识，坠入黑暗之中。

“小衍，小衍，你怎么了？快醒醒！快醒醒！”周筑很是焦急，疯狂地喊道。

周筑今天起来没发现自己儿子的身影，以为他已经牵着牛上山去了，可临出门时却发现老牛还在牛圈内，周筑这才意识到周衍还没起床。

走进竹屋，看到周衍眉头紧皱，正成一个奇怪的姿势躺在床上，手和脚在的位置很奇怪，像是一个凝固的挣扎动作。

周衍缓缓睁开眼，看到是自己的父亲，起身抱着周筑大哭起来，周衍的四肢有些僵硬，麻痹的刺痛感一下传入他的神经，让他又感受了一次疼痛。

母亲周宁氏听到周筑的声音，连忙赶来，看到哭泣的周衍，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是跑过去抱住周衍，用手轻轻抚摸着周衍的背。

周衍哭了好一会，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整个人放松了很多，但没有什么精神，散发出一种由内而外的疲惫感。

周宁氏将早餐抬到周衍的床边，和周筑一起坐在床边看着周衍用手指描述昨晚的事情的发生，可周衍想要描述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不管怎么描述，夫妻二人就是理解不了具体的意思，但大体上还是知道周衍做了个噩梦，夫妻二人顿时松了口气。

周筑拍拍自己儿子的肩膀，说道，“噩梦有什么好怕的，当你醒来你会发现他们不过都是假的。小衍，不要去想了，都是假的。快点把早饭吃了吧，不然一会就凉了。”

周宁氏也安慰周衍说道“小衍，以前我们也做过噩梦的，但醒来都没什么事，不要被吓到啦。快吃吧，一会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吃了就忘了。”

周衍在父母的安慰下也是慢慢定了神，不过看着碗里的食物却没有什么胃口，只是草草吃了几口，和父母打了招呼，就牵着老牛出门了，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周筑看着周衍的背影没有说话，只是扭头对着周宁氏说道，“孩他娘，你中午的时候做两个干粑，我下午给儿子带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