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傅风家中,便抱着小怀秋去探望祖母。
话分两头,这边傅风一路上御风奔波,昼夜不停。发丝与衣服都已沾染尘露,任凭他内力再高此刻也感到些许乏惫。
两日后,蓉城。
傅风刚到蓉城便下起了细细丝丝的小雨,似烟似雾,润如酥,烟雨中的蓉城,让人感觉春雨的可爱,那细细密密的雨丝,带走了冬日的严寒,却捎来了春的气息。此时的天空显得格外清新,路道两旁的花草树木都被洗礼的一尘不染。
傅风独自走在烟雨中的宽窄巷子,不时的从身旁走过三五成群的行人,或是成双成对的男女,谈笑风生,甜言蜜语,闲情逸致的沐着细雨漫步。细细丝丝的烟雨,让雨中闲庭信步的游人,无不惬意,自得其乐。
走过几座石桥,穿过几条小巷,傅风来到岷江旁,又沿江向西行了数十里,来到了一棵柏树旁,这棵树与其它树相比并无别致,但走近一瞧,这树底下竟然藏着一机括。傅风用脚一踢,只听咔咔两声,那树旁的地面瞬间塌陷露出一密道。傅风跳入密道,又往前走了五六步,便看到一木门,那木门左右贴着一副对联,上联写道:最是人间留不住,下联则写道:朱颜辞镜花辞树,横批:颜如玉。
傅风看到后莞尔一笑,欲要推门进去,可手刚碰到木门,他便发现那木门上刻着一句话:姓傅之人入内,杀之。傅风心里想道:“这颜先生还真是古怪,人都是爱屋及乌,他倒是恨屋及乌,只因当时祖母离他而去嫁给我祖父,他便要杀所有姓傅的人。”想到这从容一笑,用指将字抹去便推门而入。
屋内漆黑一片,寸步难行,傅风在墙边摸到火烛后赶紧点燃,微弱的火苗在黑暗中跳跃,傅风凭借这一点微光,慢慢向前行进。
待走出数十步后,手中的烛火陡然熄灭,跟着便是两掌袭来,傅风连忙出手抵挡,虽周遭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但傅风仍游刃有余,在与那人互拆数十招之后,傅风便已知晓此人便是颜如玉颜先生。因为此人使得招数便是只有颜先生与祖母才会的“长情绵绵手”,此武功招式变化繁多,手势频出不穷,一式未消一式又袭,让人应接不暇。
据说此招越是长情的人使用越是厉害,就像出招人浓厚的情意般绵绵难断。
在猜得出手之人后,傅风边抵挡边喊道:“颜先生,是我傅风,不要再出手了。”可那人在听得这话后,出招更快更为凌厉,丝毫没有留手的样子。傅风又与那人过了百招之后,渐渐有些招架不住,毕竟昼夜不停的奔波已经消耗了他不少的内力。
傅风心中暗想:“看这颜老前辈的架势,显然没有收手的意思,反而要置我于死地一般,不可再被动留手了。”随即丹田提气,先是一掌将颜如玉拍远,而后抽出腰间的佩刀,使出家传的“碎梦刀法”攻向颜如玉。
可毕竟在黑暗里,碎梦刀法不能完全施展开来,只能勉强与那颜如玉打的又来又回,并不能压制住他。又再过了数百招之后,两人感到乏力后攻势都逐渐减弱。颜如玉右手握拳,一拳震开袭来的刀光,自身也向后倒退撞上石壁。
此时两人都已停手,没再向对方发难,又过良久后,只听“咔嚓”一声,石壁上的烛火依次亮起,照清了二人。
只见颜如玉一头华发,容貌确如世家公子般清秀无比,叫人看得春心荡漾,好似那鹤发童颜的仙人一般,虽现年已逾百岁,但只看容貌确比眼前的傅风年轻不少。
颜如玉嗔怪道:“臭小子谁叫你伤我的,尊老爱幼也不会?”原来在刚才二人过招后,颜如玉手上显现了许多细小的刀伤。
傅风连忙双手抱拳行礼道:“伤先生实非我意,只是当时周遭一片漆黑,小子看不清这才伤到先生,还请先生不要怪罪。”傅风虽是嘴上这般说,但心里仍不停咒骂:“臭老头,小心眼,难怪我奶奶会离你而去,这么多年了还是如此,若不是有求于你,我早就一刀将你砍死。”
颜如玉想了一阵道:“好啊,不怪你也可以,你现在跪在地上向我连磕三个响头,磕一下还要喊我一声爷爷,如此我便宽恕你罢了。”说完抱着双臂得意的笑出了声。
傅风面露难色道:“这怎么能行,小辈的爷爷已逝世多年,可先生您长寿无疆,倘若我叫您爷爷岂不是折煞于您,咒您早死吗?”心里又想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想让我喊你爷爷,呸!”
颜先生听到这几声不免得意起来,又故作高深道:“嗯,你说的也有点道理,行吧我颜如玉也不是这小肚鸡肠的人,这事就算了。”说完又想到了自己的师妹。
“颜先生大度,这天下实在是无人能比,容貌俊朗的青年不及您的武功与胸怀,天下武功绝顶之人却又无您这般宽广的胸怀与常驻的容颜,先生您当真是完美无缺。”傅风紧接着又道,“颜先生我还有一事相求。”
颜如玉此时还沉浸在傅风的夸赞与师妹的甜蜜回忆中,还没听清便点头应着。傅风见颜先生答应的如此之快,便赶紧将前来拜访的目的全盘托出,颜如玉想都没想依依点头应着,待发觉不对劲后已晚,傅风已将委托全部说完,此刻正向颜如玉道谢行礼呢。
颜如玉知道自己大意,上了这小子的当,但既然应下此时也不好反悔,想到这颜如玉开口道:“风小子你可记得六年前,我在广陵曾对你说过什么?”
“不敢忘。”
颜如玉笑道:“既然如此,这事我便帮不了你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颜先生,且慢。”说着傅风从怀中掏出白玉铜镜,上前两步将这铜镜递给了颜如玉。紧接着又道:“颜先生,此物是祖母让我转交与您,她说希望你看在往日的情谊上再帮小子这一次。”
颜如玉看到这铜镜不禁想起昔日与师妹相处的点点滴滴,两行清泪落下,头上又生几缕花白的情丝。
唉,正是: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这铜镜乃是当年小师妹将《长春心经》修得圆满后我亲手为她制作的,只可惜她后来为了那个男人,甘愿散去本派全部内力,离我远去,唉,唉,唉。”颜如玉拂袖擦去两行清泪,连叹三声道:“风小子,我跟你去吧。”
“谢颜先生!”傅风欣喜连忙扶着颜如玉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