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十二(2 / 2)青黄之间首页

“那你就好好跟我们说说,你的这些女工,除了做便当还做什么?”中山接着问他。

郑洪泰又叹了一口气:“我提前声明,我不是人贩子,和那些都没关系,我只是个看生意的管人的,至于这些女工在出厂下班之后做什么,我完全不涉及。”

“你涉及不涉及,不需要你在这和我们巧舌如簧,只说你知道的事实。”中山没让他说太多闲话。

郑洪泰配合着说:“如果我和盘托出,你们要保证我的家人在你们的保护下。”

渡边和奈答应了他。

“我刚来东京做这个生意是在十几年前,那时候刚刚华尔街金融风暴和次贷危机,在韩国生意不好做,就想着来这里做个中介,你知道在韩国有些生意都不是能上台面的,但是在这儿不一样,歌舞伎町一条街,所以偷偷以旅游公司的名义介绍些韩国姑娘过来。后来有个大佬找到我,说可以让我给他做明帐生意,然后还不用动不动打点经营这里的人脉,我就一口答应了,从此以后我就开始专门做餐饮。”

“你说的这个大佬是谁?”渡边问他。

“真实的名字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在这里的绰号是灰狐。我跟他一直都是中间人联系的。”郑洪泰解释。

“那这些女工有固定住所,是由你接送负责?”中岛问。

“当然不是,你去看看她们也就知道了,都是些残花败柳,我早就不是那个圈子里的人物了,他们把我这儿也就是当个收容所,其实这些人大多都是不正当入境,收入什么的根本带不走,知道上当了才不得已受他们胁迫,最后又兜兜转转回到我这个工厂赚个伙食费而已。”郑洪泰叹气解释。

“那她们被塞进大巴车是受你指使的吗?”

“是,但是我是真的吓坏了,我真怕她们都死在我那个工厂里,然后我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楚,本来想着弄馊新加坡的船出港把她们带走,谁知道开战了,又把她们堵了回来,只好出下策把她们送去山梨县那边避一避。”

“既然你说,你的这些女工其实都早已不从事你那个老板的工作了,为什么还会集群性染病?”中山继续问他。

“你说的这个我是真不知道,但是你既然问了,我也就只能姑且告诉你,她们这些人平时都住在工厂宿舍,久居日本,日语说得不比我差,很多人在附近的工厂和村子里都有相好的,我平时也不管她们,免得她们跑一个还说我监禁她们。”郑洪泰解释道。

“你说得这些都是真的?”

“真的,我真的就是个收留黑工,其他的什么也没干。”

离开了审讯室,中山开始和渡边对谈:“你相信他说得吗?”

“从逻辑上没什么问题,偷渡人员从事各种工作是常有的事,而且我们也向附近打听了,他那个工厂附近有好几个这种外籍劳工的女工工厂,还有专门从事家政和养老服务的,他们的人员都是鱼龙混杂的,正式入境和偷渡的都有,而且大部分都会经常换工作,有不少就在几个厂里来回换,而且那些老板也多多少少都和那个灰狐沾点关系,算是利益互换。”渡边回答。

“那为什么只有他的工厂里出现了这么多感染者?”中山问他。

“这个我们也没有头绪,还得进一步去查。“渡边无奈地讲。

雅加达这边,夜幕降临,街头的市民也开始散去,新闻里播放了当日下午雅加达市民围在柬埔寨和老挝使馆前扔鸡蛋和酒瓶的画面,以示对其支持越南的抗议。

“我刚才收到了渡边小姐给我们的短信,要我们务必想办法去龙目岛,拿到第一手资料,他们那边也有了些新进展。”高桥说。

“你还相信他们?兴许我们到那里就成了烈士呢?”佐藤有些质疑他。

“嘿,那你说这对中山警官和渡边小姐有什么好处?”高桥反驳他。

“听着,我不知道,但是知觉告诉我,我们会很不安全。”佐藤也回怼他。

“我支持高桥先生的想法,至少我们应该先离开这里。”石川说。

“没错,这里有两千多万人口,还是交战国的首都,一旦有问题,这里就是最顶峰的焦点,龙目岛至少是个外国人聚集的旅游区,我们也好找到其他人一起避难,好过我们四个人躲在这儿。”中岛也劝他。

“那我们怎么走?”佐藤问。

“直升机,日本在印尼的援建医院在借给我们一架直升机。”高桥回答他。

第二天一早,四人登上了顶楼停机坪,而直升机却迟迟没有到来。

“怎么回事?“中岛问高桥。

高桥挂断电话说:“据说是越南潜伏在雅加达的特工联合一些雇佣军和反对力量正在围攻总统府,直升机不敢起飞。”

佐藤打开了手机,从视频上看到了总统府大楼外的激烈巷战,“这简直就像是春节攻势!或者青瓦台事件。”他嘀咕起来。“新闻上说,泰国、菲律宾和马来西亚的海警已经发觉了大量越南快艇和运输船正在沿着领海线靠近印尼海岸,印尼方面要求域外大国介入但是遭到了拒绝,各国均表示只为来往船只护航和监视动向,不加入任何一方作战。”佐藤继续补充道。

“如果不赶紧走,我们就真走不成了。”中岛催促高桥。

“好的,我继续打电话。”高桥又拨通电话,“喂,请问飞机何时能够起飞,我们还需要等多久?”

“越南人的第一批部队已经登陆了,完全是不要命地自杀性进攻,我们医院门口已经有三辆印尼军队的装甲车被击毁了,恐怕得等到他们击溃这些人才行。”对面的回答很含糊。

“别问了,我已经听到枪声了。”佐藤说着指向了远处的火光。

“那我们回到房间里去。”中岛说。

“不,到现在了,得马上走。”佐藤很坚定地说。

“那怎么走?”石川问。

“开车,跑步,无论如何都得继续。”佐藤回答她。

“那不现实,而且更不安全。”高桥说。

“新闻上已经有视频了,印尼的运输机编队已经直扑胡志明市去了。你觉得下一步是什么?越南人会留着他们仅有的技术优势——弹道导弹按兵不动吗?“佐藤反问他。

“那我们出发,就现在。”高桥说。

“现在车肯定开不出去,道路上绝对都是逃难的车。”中岛告诉他。

“一层展示柜有两辆双人自行车和四辆单人的,我那天看了,是碳纤维和实心轮胎的。”佐藤说。

“你的意思是我们偷人家的自行车?”石川问。

“现在是战时好吧,我们还有别的选项吗?再说酒店已经没人了好吗?现在那自行车还在不在都是两说。“佐藤回答她。

“那就赶紧走吧!现在电梯肯定已经停运了。”中岛催促道。

来到一层时,果然四辆单人自行车已经被盗走。

骑车姓氏在雅加达的街头,店门被毁坏殆尽,零星的交火也在持续,广播中用印尼语进行着训示。他们穿过了一队印尼军的防区,士兵们只是看着他们,却没有阻拦,眼中尽是迷茫与疲惫。在街的另一边,越南的突击队和本地雇佣军也不阻拦他们,只是默默地地看着他们离开。

“你有想到过这样的景象吗?”石川在后座上问佐藤。

“没有,但是似曾相识。”佐藤回答。

又穿过一条街区,一群小孩子搬出了的恩克鲁马画像,摆放在道路的中间,与一行四人对视,一个垂垂老者突然张开双臂,跪在路中间,傻笑地看着林木间的天空。

高桥在前边骑着陷入了沉默,佐藤却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觉得鼻头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