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第一次进皇宫大院,好在之前他做了充分的准备,才能在唐晓和薛竞华都不在的情况之下不出一点岔子。人人都说小侯爷风度翩翩,却不知江宁在心中快要紧张死了,他看着端坐在龙椅上的萧帝,就怕被突然叫到。
东境西境都打了胜仗,东鹤的威仪已经遍布燕云十六国,肱骨大臣们纷纷称赞萧帝治理有方。期间也有胆大的言官问起萧帝为何要削了萧致和的兵权,却被薛卫挡了回去。
薛卫意味深长的看着江宁,江宁也回看向他。
江宁的眼神宁静淡泊,并没有半分不甘和芥蒂。薛卫还算是了解萧致和,平阳小侯爷性情谨慎,心思细致,尽管外表看起来很是稳重,但他内心也不过是个执拗的少年。关于东境的所有,萧致和默认那是萧远章的遗愿,从来都不肯让步。
所以江宁今日的眼神让薛卫觉得很不舒服,这好像一个人出拳时想象对面是一个沙袋,铆足了劲打过去却发现对面是一团棉花,软塌塌得不到回应,还在无形中化解了所有。薛卫感觉自己受到了轻视,这是他为政生涯少有的挫败。
如果薛卫知道江宁是因为一时记不清这个人是谁才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他一定会气炸。
丝竹悦耳,暖香绕阁。薛卫端着酒盏走到江宁身旁,正欲同他说话却见一腰肢纤细的宫女走进殿中。那宫女是何太后跟前的,名叫煦儿,薛卫给太后请安时见过她一面。今日萧致和他们几个好不容易进宫一趟,何太后惦记着几个王孙们,想要见他们。
何太后住在琼玺宫,偶尔来紧靠前殿的岐凤阁坐坐,同萧帝以及几位皇子皇孙聊聊天。萧赞仪早去了岐凤阁给何太后请安,萧致谦与萧致和跟着煦儿走了一刻钟才到。何太后已年过半白,岁月为她双鬓染了白发,但端正的体态和明晰的五官还保持了年轻时候的华贵。
“给皇奶奶请安。”萧致谦、萧致和一同行礼道。
“快起来,快起来。”何太后拉着两人的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终于将目光停留在江宁脸上,一脸关切询问,“和儿,听说你在东境受伤了,如今可好了?”
“好差不多了,前几天还和致谦堂哥出去打猎来着。”江宁笑着说。
“胡闹,真是越大越没个正形了,天寒地冻的,伤还没有好全打什么猎?”何太后嗔怒道。
“致谦以为小和的伤都好全了,才带他出去散散心。”萧致谦解释道。
何太后听说了萧帝将萧致和的兵权移交给萧致谦的事情,她原以为这兄弟两个心中各有心结,又要不痛快一番。如今见他们两个言笑晏晏,倒也放下心来,拉着两人的手说了好一会子的话。萧赞仪很少出宫,他有很多的兄弟姐妹不假,可很少有人将他当哥哥,除却薛竞华人人都尊称他一声太子殿下。
可是,今日薛竞华也不愿意同他多说话,只在一旁吃着点心,就算是抬眼也只看着萧致和。
好像萧致和才是他的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