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煌烈日下,渔村小院中,少年挥汗如雨。
精干的身材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道,将院中枣树打得枝叶凋零。
一拳一脚间,带动的风鸣似虎啸龙吟。
而且在这协调的节奏中,速度愈加攀升,直至最后挥出那势大力沉的一拳,在树干上留下清晰可见的印子。
海冲怔怔的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出神。
他在以一种不同寻常的速度进步着,而这一切多半要归功于那枚鳄卵,只是见识浅薄的少年除此之外再难察觉其他变化。
当他收起架势,呼出胸中浊气时,一旁摆弄鱼干的母亲也停下了动作,忙从阴凉处的缸中呈起一瓢水递了过来。
“冲儿,歇会吧,这都打一上午了。”细心的母亲瞥见儿子接瓢的手背上老茧开裂,那渗出的血丝让这位不久前丧夫的女人心中抽痛起来。
她的人生就只剩儿子这个牵挂了,作为母亲,怎能不心疼呢。
然而就在生性软弱的母亲习惯性垂头时,已经高过她半个头的海冲却看到了母亲那印象中本该乌黑浓密的发鬓里,不知何时多了几缕白发。
偶有凉风,吹动少年思绪。
父亲下葬已是两月之前的事了,今日海冲再度审视这生养自己的小院,却有了不一样的体悟。
记忆中父亲闲暇翻新过的石板路,竟也冒起杂草。
时间,似乎过得有些快啊。
“娘,外头日烈,你先进屋吧。”
将母亲哄回家中后,海冲随手揣起一块炊饼,大步走了出去。
明日便是船队出航的日子,趁着今日空闲,他可得好好准备准备。
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去大伯家请教一番。
只是闷头离家的海冲没有看到,那半掩的家门后,母亲正揉搓着双手,满目忧愁。
惊雷岛很大,除却灵脉之外,岛上还有充沛的淡水与自成循环的小型生态链,可供万人生息。
惊雷岛也很小,小到两个船队年复一年的出海也只能供养镇上主家的二十几名修士,除此之外旁支男儿若是想安身立命,便只有走那水磨工夫的武道。
可纵使是千锤百炼的钢筋铁骨,走到头也只能抗衡练气中期,面对持有法器凌空虚渡的练气后期那千变万化的术法,也不过是肉靶子。
因此出海也成了岛上所有人趋之若鹜的美差。
能够见识外界精彩的同时,也为了那可能存在的‘机缘’。
这并非空谈,早年确实有一位船员侥幸得了仙法,修出法力,成了高高在上的修士,如今更是带着一家老小搬到了镇上,成了岛中居民津津乐道的‘榜样’。
“但......人们眼中,常常只有成功,从而忽略了失败下场。”
说到这里,擦拭着三股钢叉的大伯不由唏嘘。
他在海上漂泊了十几年,靠着守成的性格才活到现在,而那些死在追仙路上的前辈和后生,早就司空见惯以至麻木了。
“小冲,你要出海,大伯不拦你,却也希望你能想清楚。”
“命,可只有一条啊。”
海平说罢,将焕然一新的钢叉扔到侄儿怀中。
“大伯,说笑了。”沉甸甸的寒锋入手,却未改海冲脸色。
“我只是......不想活的碌碌无为罢了。”
少年掂量着这柄比自己都长的钢叉,这是老爹遗留之物。
那略显弧度的枪身似乎在诉说着它往日的峥嵘岁月,仅是这个细节,就能看出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有多危机四伏。
关于出海需要准备的事宜,海冲已经从大伯口中了解清楚。
不单如此,还有那武道之路与搏杀经验,似乎是大伯心中有愧,倾囊相授下也让他受益良多。
事已至此,他也该告辞了。
凭他的脚力,也差不多能在日落前赶回家。
“侄儿,现在还能回头。”就在海冲临出门前,大伯又开口了。
只是此番话语,却拦不住少年迈进的脚步。
海冲到底是没有停留,用行动宣告了自己的答案。
他要前行,去看看这个世界有多光怪陆离,只有这样才对得起老爹的性命,才对得起自己重活一世。
至于前路如何,就交给天定吧。
......
海风灼灼,吹得花落草折腰。
通往惊雷镇的小路上,戴着斗笠遮阳的少年如快马疾奔着。
钢叉影响赶路,早已被放回家中,如今海冲仅是带着些许银钱,而岛上民风淳朴,倒也不担心有匪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