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歪着头一手按着手机回话，另一手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搓动着面前玻璃上的污渍，但很快发现外面也有，这让他感觉有些抓狂。

“啥？应激？！”章杰感觉不可置信，“你应毛激啊？你这找的什么二把刀大夫？叫什么？”

“姓萧，叫……，哎呀记不清了，我也叫人家姐夫。”

“萧？还开医院？……没听过有这么号人呀……他开的医院叫什么？”

“好像叫卡布达还是什么达来着……还挺大的！”

“伊布哒？”

“对对对，就是这个！”

“那TM不是个宠物医院吗？！”

章杰又惊又气！

“哎呦，都一样，狗喝多了也吐，都是哺乳动物，大同小异……”

“李昊！你别和我来这哎哎呦呦的打哈哈！”

章杰很不满发小的敷衍态度，随即像个老妈子似的苦口婆心。

“让你住院你死活不去！”

“我那是拜托我们主任给你找的我们院最好的大夫。”

“我今天还问你这个事儿来着，他说你现在是……嗯……情况比较罕见。”

“他在上京还有同学，实在不行约个时间去上一趟。”

“我向科室请个假，专门陪你一起去。”

“你的病……”

“我他妈没病！！！”

空荡荡的楼道里骤然炸响了李昊断喝！

（“目前还没有出现狂躁的症状吧？”）

（“伤人自伤……”）

（“害人害己……”）

（“早做决断！”）

电话那头，章杰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几页A4纸。

……

窗外余温不多的阳光渐斜，透过玻璃，淋在地上，把青年的影子拉长，带歪……

“不好意思啊老章……”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李昊语气放缓带着一些歉意。

“病不病的我这真无所谓，反正死不了，真别这么兴师动众的，我可以照顾自己……你有你自己的生活……”

“废话！我肯定的有我多姿多彩的生活。”章杰故作轻松道，“哥这叫医者仁心懂不？我病人多了去了，疑难杂症啥都有，你那点小毛病真不算啥，哥工作期间就轻松拿捏了，知道不？”

“厉害厉害，你多仁仁其他病患吧，我就不过多占用本市本就匮乏的医疗资源了”李昊也开起了玩笑，“另外我住院了我的狗饿死咋办？”

“我怕你哪天一睡不起，让你家狗给你吃了。”章杰揶揄道。

“不至于不至于，虽然我俩这关系属于继父带继子，但我向来待它不薄，料它不会灭绝狗伦，做出那令人发指的欺师灭祖之举……就算我哪天没了，你去我灵前磕头，它还得给你回磕一个……”

“啊行行行！”章杰无奈了，“你这张嘴要是真住了院，搞不好得把大夫拖下水……别人像你这样早抑郁了，你还能这么没正形，也是厉害。”

“那可不，我当年也是手握过钢枪，守护过西南的！意志力这方面我也是轻松拿捏！”李昊闻言得瑟起来，“你看我这好多了吧，我都一百多个小时没犯病了，四舍五入就是一个礼拜呀！”

这个话头一起，李昊越说越来劲。

“说不准间隔越来越长，新毛病变老毛病，老毛病成超能力了……我看网上说，癌细胞其实是人类长生的契机，只不过人扛不住而已，我现在这说不定就是某种进化的试炼……”

“啊对对对，说不准，说不定……我还说不定精神病院里关着的都是隐世仙人，他们犯病的时候是在异世界斩妖除魔，撩哧小姑娘呢。”章杰不想再听他瞎白话，“你别墨迹了，见面再说吧！”

“嗯嗯，我见面再和你俩细说我的闭关心得，我好像真的修出来神通了。”李昊说得煞有其事的。

“神通？”章杰都让气乐了，“你TM那是思觉失调！”

“对呀，调过来不就通了！”李昊继续嬉皮笑脸。

“滚滚滚！”电话那头实在不想再搭理他了。

通话结束。

“……”

楼道再次空旷，李昊脸上贱兮兮的笑容，先是变得机械，随后慢慢消失……

又只剩自己了。

李昊继续神情呆滞地看着窗外，候着电梯。

又过了许久……

正帮物业义务擦玻璃的李昊，隐约察觉自己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眼珠子卡顿的从下转到上，又磕绊的转回来。

眼皮子微微眯起……

猛一扭头！

李昊赫然发现！

他杵这半天！

一直没按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