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太太被摇得脑袋跟不上身子，眼见耳光子要下来了，眼仁终于翻了下来，定神一看来人，反手把住芳姐手腕，面露焦急之色道：“小芳！快……”

可随即脖颈带着嘴角抽动两下，不再言语，表情慢慢恢复平静。

“快啥呀？”芳姐都快急哭了。

杨老太太回过神，疑惑道：“什么快啥？小芳干什么慌慌张张的？”

“杨老师您刚才好像撞客儿了！”

“撞客儿？”杨老太太一脸不解，扒开芳姐的手，“尽瞎说！”

“那您这大半夜咋的不声不响给跑出去了？”

“小李他哥忘拿钥匙了，我去给他开门去了。”杨老太太笑吟吟地往回走。

“他没拿钥匙您直接给他不完了吗？或者我去给他开，您干吗还亲自跑一趟？”芳姐紧随其后，亦步亦趋。

“没事儿，正好运动运动。”杨老太太健步如飞。

“哪有您这样半夜从被窝里爬出来运动的？”芳姐已经得小跑着才能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进屋。

老人在前面换鞋，芳姐在身后絮叨。

“我跟您说，以后要我正碎觉的时候，您可不能……哎呦！”

背手拉门的芳姐正对老人进行批评教育时，衣角被门给夹住了，拽的她一趔趄。

芳姐只能先回身将衣角放出来，正当她抓着门把手再关门时，眼睛无意瞟过门缝，脑中突然闪过给自己一名男子开门的画面。

芳姐动作一僵，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口鼻：“这人谁呀？”。

她眉头蹙起，微微推拉着房门回忆，“我是啥时……哎呦！嘶——！”

芳姐突然左边脖颈一疼，带着后脑勺到左边上眼眶也抽抽。

“啥时候抻着的？”

芳姐捂着痛处，呲牙咧嘴地转过头，倏地发现客厅竟然空荡荡的……

一低头！

杨老太太正翻着白眼仰脸冲她笑！

芳姐“哎妈呀”叫了一句，吓得向后跌靠，后脑勺“咚！”一声磕到门上！

哆哆嗦嗦正要说话，杨老太太先开口了。

“小芳，我去睡觉了。”

“碎……碎去吧。”芳姐双手扒着门口下意识回答。

杨老太太像是收到指令，转身就走，肩膀不动，脚跟离地，直愣愣往主卧踉跄，鞋都没穿！

芳姐伸手揉着后脑勺，抬头看到眼前这诡异一幕愣住了，她蹙起眉头，眼下快速左右转动，片刻之后终于想起一切！

“杨老师！”

芳姐快跑几步拉住杨老太太！

“您说刚才来那人是谁？”

“小李他哥呀。”

杨老太太回头，眼睛翻白，语气没有起伏，面色红润得不正常。

芳姐见状一哆嗦，缓吸一口气，用尽量平稳的语气再问。

“小李……他不是孤儿吗？”

“孤儿是没父母，又不是没兄弟。”

杨老太太开始挣扎，要继续往卧室走。

“不是！”芳姐的心慌再也压不住，一把抓紧挣扎的杨老太太。

“我意思是说！”芳姐带着颤音，逐渐失声，“李昊自小是独居……”

杨老太太听到后半句，挣扎骤然停止，眼仁慢慢回翻。

“他搁哪来的哥呀！”芳姐哭喊！

老人被这一声彻底唤醒，短暂迷茫后，苍老的面孔上浮出焦急，再次反手抓住芳姐道：“快！快把叶慕兰的笔记给我拿来！”

“啊？”芳姐愕然，“叶目揽儿？她搁哪呢笔记？”

“快拿来！”杨老太太痛苦地捂住心脏喊道。

“哦哦哦，我拿！我拿……这谁是叶目揽儿，笔记又搁哪拿呀！”芳姐急地原地打转！

“来……来不及了。”杨老太太又拉住芳姐，艰难倒着气，“快报警！”

“对对对！报警！”芳姐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

“先别报警！”杨老太太又制止，“先给……先给李昊打电话！”说着话整个人就已经栽倒在芳姐身上。

“对对对！先让小李上来！”芳姐拨出去的110又挂了，搜索李昊的电话拨出去！

她现在两头儿顾不上，只能托着老人坐倒在地！

嘟——嘟——嘟——……

“快接电话呀！”芳姐着急地一边哭一边颤，她怀里躺着的杨老太太一口比一口短地抽着气，“嗬嗬”得让人听着揪心。

“嗯？”电话终于接通，那边传来一个男人含糊低沉的应答声。

“小李呀！你快上来呀！哎呀！杨老师抽过去了！这可咋整你说！你快上来呀！别杵着了！”芳姐哭喊！

“别上来！”杨老太太翻身奋力抓住芳姐手腕，“有人要……有人要害你！千万别………别回……”老人脸憋得青紫，再说不出话，只能一个劲得冲芳姐摆手！

“对对对！”芳姐看着已经吐白沫的杨老太太，脑子终于能转一点了，嘴凑向被老人拉低的手机，带着哭腔道“有个王八造的摸你家去了！要整你呀！你可千万不能回家呀！”

“我知道了！我这就上去。”

黑暗中，一个男子对着听筒压着声音说道。

“你们，可千万不要乱跑！”

电话直接挂断。

手机从脸侧拿下。

幽暗中，手机屏幕映亮了一张阴恻的面孔！

赫然是刚才那个跟着杨老太太进李昊家的黑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