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莫要杀寡人。”
“看不出来我是来救你的吗?”
封之信道:“圣人无需担心,这是……拙荆,绝不会伤害您。”他这话一出口,圣人和站在圣人身边的辛昀京都是一惊。
亓官初雪心中觉得好笑,“拙荆”这个词和她亓官初雪,怎么听也觉得不搭。
王直冷笑道:“好好,原来你俩早就私通,崖山绝壁上,竟把我们都当了傻子。你们到底让不让?”
亓官初雪笑看着他:“不让,傻子。”
王直气得欲举剑砍她,可他长剑此时正用来要挟圣人,只得忍了。
然而,便是他被亓官初雪气的欲挥剑的一瞬,长剑离开了圣人脖颈只一寸的距离,已经足够一枚峥嵘箭穿过,擦着圣人脖颈处,打在了王直的长剑上,“当”的一声,长剑被猝不及防的峥嵘箭打得险些脱手,待王直重新握紧长剑,“影落”、“明湖”两把剑已经同时刺到,快如闪电一般驾着王直手中长剑,离开了圣人的脖颈。
王直却不死心,左手死命抓住圣人的长发,挥剑时拉扯撕拽,圣人连声哀嚎,亓官初雪见状,毫不犹豫,一剑斩断了圣人的“秀发”。
“嘶——”就听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九垓宫中谁人不知,圣人爱银发胜过性命,王直这才死死抓住圣人的长发,因为他知道,他抓住的是救命的稻草。
谁知,就来了个不明所以的浑不吝,一剑斩断了圣人的三千烦恼丝,也斩断了圣人的最后一点念想。
封之信当即暗暗自责:“怪我怪我,怎么百密一疏,忘了说这么重要的事。”
亓官初雪哪里明白个中缘由,一把揪过震惊于自己居然被断发的圣人,将他朝着恰好奔上城楼的太子方向一推,“保护圣人。”说完没再向愣愣盯着地上断发的圣人看一眼,与封之信一起对战王直去了。
***
当年在木笼外,王直就不是封之信的对手,此时他以一敌封雪二人,很快便要败落,刚想自城楼跃下逃命,就听亓官初雪苦声已出,长剑翻飞间,伴着苦声刺出九道白色剑气,同时将他围住,让他无法自城楼逃脱,正是她在《鬼门苦声剑》中新创的一式——白波九道。
紧跟着她将苦声压低,似哼似唱,“影落”横着出击,一道道剑气如排云一般击向王直,正是她自创的另外一式——黄云万里。
这两招都是气势磅礴,意境极大的招式。那时她每日里在灵歌城外荒芜之地练剑,苍茫间,就觉得天地一片连入心间,开阔、畅快、无拘无束,哪里还装得下什么是是非非,什么恩怨情仇,于是便创出了这两式——黄云万里和白波九道。
两招剑法之下,王直已经被苦声和剑气重创,封之信一招“折春色”挑飞了王直的长剑,“明湖”宝剑自王直肩头、大臂、手肘、小臂、双手,一左一右几乎同时刺到——眨眼的功夫,封之信用一只手一只剑,同时把王直的左右两边都刺了个遍。这样将他五花大绑,就算想逃也逃不了了。
亓官初雪看着这剑法怎么如此眼熟,忽的想起,这不是每次师父揍自己时用的那招吗?事情该不会这么凑巧,封之信自己悟出了这样的打法吧?
***
圣人还在为了一头秀发伤怀,辛昀京一步上前,说道:“圣人,太子刚才奉您的圣命已将王直等奸党抓获。现在已经没事了。”
圣人却仿佛没听到,蹲下身体,将地上的碎发一点一点拾起,太子礼赶紧过来帮忙捡,一根一根,一缕一缕,紧跟着福天门上的所有人都过来捡,一时间福天门上蹲满了人。
亓官初雪不解问:“他们在做甚?”
封之信道:“捡头发。”
“我知道,我问的是为什么要捡头发?”
他叹口气,“因为圣人把他的银发看的比命还重。”
亓官初雪笑起来,“怎么可能有人将头发看的比命重?”她走到圣人面前,问:“圣人,刚才为了救您一时情急,您这头发……”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圣人忽然一脸惊恐的看着她,喊道:“多谢女侠,多谢女侠。”
亓官初雪自鸣得意的看了看封之信,传音他:“你看。”
封之信笑起来,忽的想起她总说的那句话:没有捷径可走的时候,那就正面刚,有时候正面突围,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
一日之后,圣人下诏:
“上天眷命,圣人制曰:寡人顷以疾苦,未能康宁。残寇肆虐,军民荼炭,战时大务,理须参决。皇太子礼,天纵聪明,日跻圣德,中兴宸构,已有大功。且以庶政,委之元子,宜令权监国。”
于是太子监国,逼宫成功。
圣人本也无心国事,福天门上这一闹,尤其一头银发被亓官初雪一剑割去,剩下不足一半长,就此更是寡心萎靡,心如死灰。
太子礼韬光养晦十数载,终于得到治国安邦的机会,自然格外珍惜,夜以继日,废寝忘食的和众大臣商讨对敌之策。
不过他监国的第一事,便是对封之信说道:“子厚,二十万大军殁的蹊跷,还得请你去仔细勘查一番。另外封大人乃国家栋梁,军心所向,还望你能将他救回。”
封之信感激的看了看这位死党兼同窗,如今他和父亲都是朝廷要员,没有圣命,他是无法擅离职守前去救父的。然而此时其实还有许多更重要的事情,于是他说道:“审讯王直的事情,臣会让吴法吴天继续进行,定会将王兆是如何通敌卖国的审问清楚,另外”他看了看辛昀京,“夫蒙令洪的目标一定是安庆,此时已经没有什么比保卫安庆更重要之事了。”
太子礼点点头,“如今东北制置大使韩诚和西南制置大使石冕都已战死,我命辛大人已向其他两方制置大使发出了勤王令。只是吾担心,当初请他们勤王时,因王兆作梗,种家痛失一子,如今这个局面,还会不会出兵都不好说。”
辛昀京道:“东南无战事,东南制置大使陈香九与臣是旧相识,臣已写好书信,派人快马加鞭送往,臣敢以性命担保,陈香九至少可以派出五万人马前来勤王。”
太子礼眼睛一亮:“当真?”见辛昀京诚恳的点点头,“真是太好了。”可是随即,他又担忧起来,“五万人马,还是不够。”
封之信道:“二十万大军不可能全被坑杀,臣这就启程,沿路试图将溃散的军队寻回。若能见到父亲,再向他询问良策。”
“没错没错,封大人胸中有山河,每当危难关头,他总有救国良策,这次也一定不会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