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二章 母老虎(2 / 2)江湖并不如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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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门苦声剑》靠的是苦声与剑法相辅相成。

苦声悲切,慑人心魄。

然而她自己并不喜欢。

于是她在崖山绝壁之下练习师父留下的新剑法《鬼门照雪明》时,将只有剑法的招式,改进为歌声与剑法互为依伴,同进退而攻不同,如此一来,将这套新剑法的威力竟然增大了一倍不止。

阿鬼若是知道徒儿已经可以自己改良剑法,灵魂有知也会安慰的,前提是他不知道逆徒在《鬼门苦声剑》里加了一招“气死子厚”。

倒不是她拖大非要改进师父临死前留下的剑法,而是这样一改,她终于可以在出剑时歌唱了——正经的歌唱,有词的那种,比如:“啊,呀,噢,呢,哼。”

写词倒不是难事,只是尝试过多次以后,她发现真正对敌,气焰有时比实力更重要,这个时候,无词就胜过有词了。

“试想两方正在以性命相搏,不论你写了什么不怼死对方誓不休的‘狠话横言’,即使指着对方骂爹骂娘骂祖宗,都不如一个‘呀’字,或者一个‘嘿’字,或者一个‘哼’字,出口有气势。你说对不对?”她后来这样给澹台师秀解释,澹台师秀笑得前仰后合,连连称是。

既然旁观者都这么说,那便算了,正好她也懒得想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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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夫表情诡异,向着她要害快速功来。

木桨在他手中舞成繁花,招招式式并不阴狠,只是快,快而准,来去无形,不给对手半分喘息之机。

船夫的快确实匪夷所思,若是放在一年半之前,亓官初雪虽然综合武力略胜一筹,但乍然之下与之对战,摸不清套路,若想制敌,并不容易。

然而这一年半的时间,亓官初雪却几乎一日不停的在研习剑法,寻求新的突破,更因“死”过一次,又见到了师父的墓冢和遗书,对生死真真切切产生了敬畏,剑法和心境都有了极大的变化。

如今的《鬼门苦声剑》看似招式如旧,可内息的运转、出剑收剑、苦声的悲鸣与哀伤都已不同,更何况还有她自创的三招。

《鬼门照雪明》更是她在崖山绝壁之下,孤独伤重之际,将前尘往事、心迹遭遇、所学所悟,和师父留下的剑法融会贯通而成。

待剑法练成,已是歌声即心声,剑法即活法。

两套剑法加上这个人,都已经和一年之前今非昔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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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官初雪不紧不慢,将她《鬼门照雪明》的十三式一一使出,一招“吹星落”一边刺他眉心一边削着他的头发,一招“脱香骨”招招入他骨血,一招“锁魂绫”剑如绳绫,竟然可以缠住他脖颈、腰腹、四肢,影落宝剑宛如鬼魅。

船夫一边被她歌声所扰,一边用木桨还击,他招式虽快,但总是无法躲开亓官初雪的进攻,身上衣衫已破,血肉又受伤,他惊问:“你真是拈花落剑?”

“如假包换。”

船夫不解:“你为何还为天汉效命?”

“你管我。今日我是为我师兄打你。”

“你指的是二王子?”

“他才不想当什么二王子。”

“等等,你难道不知天汉已全无胜算?”

“与我何干,你们最好打的鱼死网破,我才开心。”

“也是,”船夫忽的向后一退,趁机说道:“不如这样,正好国主刚刚全歼了天汉的二十万大军,又抓了那个封长清疯老头,封之信逼你害你,你就去封老头身上划上几刀,不比打我有趣多了?”

亓官初雪以为他信口胡说,“还全歼了二十万大军,你可真敢说,你怎么不说你自己能踏云登月,天外飞仙?”

“你不信?”

“你做梦也做点靠谱的。”

船夫森然一笑,自怀中摸出一物,金晃晃,明灿灿,在火把映照之下颇为耀眼,正是一面黄金鱼符。

按天汉律,只有三品以上官员才能佩戴黄金鱼符,且会在鱼符上刻有官员的姓名、品级、以及所属司部。

“这是?”亓官初雪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已清晰地看到鱼符上有个“封”字。

果然——

“这你都不认得?封长清那疯老儿的鱼符。”这是国主赏给他的战利品,他紧紧握在手中,只是远远的给亓官初雪看了看,并未拿给她辨别真伪。

然而亓官初雪已知他所言不虚。

鱼符本是一对,一个收于天汉都城——安庆白塔区的兵部,并一个则由封长清本人随身佩戴,两半鱼符分别刻有“同”字形榫卯,可互相契合,合之可验证真假。鱼符制式、大小、纹样都由九垓宫统一制配,更何况黄金贵重,这么大一块黄金鱼符,样式民间根本不可能做得出来。

她心中又惊又怒,催动内息,歌声渐渐高亢,船夫就觉双目、双耳、胸腹都震得生疼。亓官初雪手上发狠,一招“摧楼船”,紧跟着一招“扫金台”,又一招“踏流星”,将船夫逼退到墙角,沉声喝道:“你再说一遍?”

船夫被三招剑式打得前胸、四肢、脸颊都在渗血,却笑起来:“你并不高兴?你该不会还喜欢封之信吧?所以听到他爹落在我们手里,你很生气?”

亓官初雪歌声变换为苦声,剑法一变,已自《照雪明》换成了《苦声剑》,口中呜呜发声,声音低沉悲切,如泣如诉,传入船夫耳中,他就觉胸腔内震荡翻滚、似要炸裂开来,嗓子都要发甜,自己不自禁竟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她手指在影落剑上轻弹,“铮”的一声,一招“弹剑作歌”直对着船夫功去。

船夫想用木桨挡下这招弹剑作歌,然而木桨刚刚碰到影落剑,便觉手臂一痛,“砰”一声,木桨已经碎成木渣。

亓官初雪左手剑鞘右手剑,照着船夫一痛乱揍,揍得船夫已站不起身时,将剑一收,顺手在他身上一掏,已将鱼符拿在手中。

朝廷大员她杀过不少,鱼符自然也没少见过,她放在手中颠了一颠,又仔细看了上面的字,确实是真物。

船夫恨道:“还给我。”

“原来你还是个贪财的。”说着照着他鼻梁就是一剑,“把你知道的详细说来,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的。”

船夫想再亓官初雪剑下站起来,可无论他如何尝试,亓官初雪都用剑将他重新打倒在地,船夫发狠道:“你武功精进了不少,可惜今日来的只有我一人,若是十二神位再来几个,看你如何?”

“不光是个贪财的,还是个算数都算不清的,哪里还有十二神位?死了两个,再算上你,就剩九神位了。”她并不相信二十万大军已殁,但是知道封长清一定已经落在宛剌人手中,“我问你答。封大人现在何处?”

船夫冷笑却不答。

亓官初雪一剑刺穿了他大腿,鲜血汩汩流出,又问:“封大人现在何处?”

船夫依然冷笑着不答。

院中兵士见“大人物”才一露面就糟了灾,都面面相觑。迟疑着要不要上来围攻亓官初雪。

船夫对着扎堆站的宛剌兵士,吼道:“还不上。”

兵士这才一拥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