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苑内,十九与姬承昔正对坐在步廊的矮榻上饮茶赏景,闲话家常。鸮仍是寸步不离的守在一侧。
“零零,为何选了那二人做掌院婢女和侍从?”
“瞧着顺眼!而且,他们不是说新入宫不久嘛,想来跟宫里也没什么错综的关系,容易培养成自己人。”
“零零不怕看走了眼?”
“怕什么,你身边的人又不是摆设。他们已被送来这些时日,想必你的人该早把他们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了吧!”
“零零果然了解我呢!嗯,眼光也很不错!”
说话间,有人“噔噔噔……”踩着楼梯上了楼来。
正是离府多日的鹞,身后还跟了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一身粗布长衫,洗的已经泛白,许是赶路的原因,下摆满是褶皱。
“公子,十九姑娘,属下把人带回来了!”鹞风尘仆仆地行礼。
“以你的脚程,早两日便该回来了。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呃……”鹞瞥一眼何纵,他正垂着头,一脸的不情不愿,“倒是也不算麻烦。只是,何先生一直不肯跟属下走,说什么‘忠仆不侍二主’。属下只好将他敲晕,强行带上马车了。他中间醒来也不怎么配合,就耽搁了几日。”
“哦?!怎么,何先生看不上本王这王府?”姬承昔笑着问道。
何纵躬身行了一礼,仍是低着头,恭敬却木然地说道:“小人一介乡野村夫,才疏识浅,怎能堪王府重任?”
“先生过谦了,听闻先生当年在云府管账是一把好手。连云老夫人都夸先生年少有为,本分能干的。”
何纵似是有所动容,“老夫人谬赞,小人受之有愧!”
“那既然先生确有这才能,本王这王府也正缺个账房,先生何故不愿留在王府?”
“王爷恕罪!小人与先父蒙云家赏识之恩,方才暖衣饱食。如今云家虽没落,但在小人心里,云家仍是小人的东家。一仆不侍二主,还请王爷另择贤人。”
“你如此驳了本王的面子,就不怕本王治你的罪?”
“小人孤家寡人,无牵无挂,王爷若想治罪,悉听尊便!”
“若我要杀了你呢?”姬承昔语气不善地问道。
十九怒瞪他一眼,正要开口,却被他伸手覆在自己手背上轻拍了两下,示意她稍安勿躁。十九鼓着腮帮子忍了下来。
“王爷若要杀了小人,小人亦无话可说。只求王爷一件事,”何纵敛衽跪下,“小人死后,请王爷将小人埋于云家祠堂外的树下。能守着东家,也算是小人最后尽忠。”
十九只觉眼眶鼻头有些酸胀,她吸了吸鼻子,瞅了笑意吟吟的姬承昔一眼,一下甩开还覆在自己手背的大手。
十九跳下矮榻,扶起何纵,“何叔,他吓唬你呢!别当真!这王府的账房你想做就做,不想做便不做。一路上累坏了吧,走,我带你去好好地吃一顿!然后泡个澡,换身衣服。”
何纵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有些不知所措,“这位姑娘,您,您是何人啊?”
“零零,他好像不认识你了吖~”
“你闭嘴!”
何纵上下打量了一圈,两手颤抖地抓了十九的手臂,“小姐?您是……云零小姐!怎么瘦成这样?小姐受苦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