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纵，是云府老账房先生的儿子，十几岁就跟着他爹在云家学管账。到他二十几岁的时候，他爹便带着他娘回乡养老去了，于是他就接替他爹成了云家新的账房先生。

“我还以为，云府当年的旧人皆葬身于那场大火了。”

“除却远在边城的几位家将，府中家仆确实没留下什么活口。恰逢何母那些时日病重，何纵回乡侍疾，倒是逃过了一劫！待他再回云府时，已然府毁人亡，他从此便回乡侍奉双亲去了。早些年间每年清明他们一家都会去云府前祭拜，这几年何母何父相继去世，何纵也就很少再来王城了。零零觉得他如何？”

“祖母那时经常夸何先生年少有为，本分能干。想来应该是位不错的账房先生。”

“那我派人去将他请来可好？”

十九抬眸，对上姬承昔的满目温柔，沉吟了片刻，开口问道：“你若想找，这王城顶好的账房先生便有无数，何故舍近求远？”

姬承昔眸光闪烁了一下，“只是觉得，相熟之人能更可靠些……零零若是不想见……”

“谢谢你，姬承昔！”十九微红着眼眶，眼中隐隐泛着水光，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微笑，坚强隐忍的有些让人心疼。

姬承昔微微抬了抬手，想抱抱她，给她些许安慰，但终究还是收回手，握紧了拳头。

“何叔很好，赶紧差人去请吧！这一来一回又得耽误几天。”

姬承昔略显惊讶地看着瞬间恢复如常的十九，刚才那一幕恍若是自己的错觉，“好！好！”转头向鸮吩咐道：“让鹞去一趟吧，他脚程快。”

鸮领命去找鹞，离开时，正遇上鸢和鹭带着宫人们的自荐书来找十九。

两人已根据内容大致给分好了类，也把众人喜食的口味做好了统计。

“干得不错！那现在，王爷可以根据这个写招庖厨的告示了，我们几个再合计合计这些宫人怎么安排？”

“不是要找机会把人遣出府吗？怎么还安排上了？”

十九眨巴眨巴眼睛，“呃，我看你这王府除了侍卫就只有这群宫人，就临时改了主意。你看，论看家护院你的侍卫都是好手，可是门房、洒扫、厨役、采买、库房等等这些再用他们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何况那些浆洗缝补、端茶送水、侍奉起居的活计，还是婢女干起来顺手。”

“这几十号人，总不至于个个心怀不轨。趁这几天，把有二心的择出来，杀一儆百，这剩下的估计就不敢再生什么风浪。他们毕竟都是宫里调教过的，礼仪规矩、待人接物上当是比你的侍卫周到些。有了这群人，你的侍卫也轻快许多不是！”

姬承昔微微撇嘴，“只是有些不习惯，周围多了那么些不相干的人。”

“慢慢就习惯了，好歹是你的府邸，就算没有女主人，也得有个家该有的样子。”

家?！

姬承昔默默地回味着这个字，竟生出几许期待，想看看零零会把“家”打理成什么样子。

几人讨论商议半天，总算是把人都安排妥当，十九拿着姬承昔誊录好的花名册便风风火火的往宫人住处去了。

鸢不禁感叹：“十九姑娘这管事当的属实上心了！”

“对！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鸢再次慌忙捂了鹭的嘴。见自家公子低着头恍若未闻，才舒了口气。却是没注意到姬承昔压不住的嘴角。

十九先去了小厮住的院子，把差事分配完，末了还不忘提点一句，“账房先生大概得过几日来，正好你们趁这两日把各自分管区域的资产先清点造册，回头再报给账房。可得清点仔细了，别有什么遗漏。日后再盘点，可就全依着你们这次的清点记录了。”

给婢女们留的话则是：“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安分守己才能在府中立足。虽然府中尚未有主母，王爷身边缺个知冷知热的人，但是切勿动歪心思，做下出格的事来。”

安排妥当，十九行至无人处拎出来个暗卫，交待了几句，便离开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