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时其琛心里是充满愤怒和厌恶的。
但当他看见薄今晏饶有兴致地逗着时淼玩耍,而时淼曲意逢迎、忍气吞声的时候,他心头又不由自主地涌起一阵泛起细密且奇怪的酸涩感。
耳闻不如目睹来得震撼,在此之前,他只知道时淼堕落成性,却从未想过她是否愿意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无人撑腰,所以她的一言一行必须小心翼翼,为了取悦薄今晏,卑微得向他摇尾乞怜。
偏偏薄今晏仍不满足,故意当着他们的面折辱他,就像刚才逼迫她弹乐曲的叶应禹一样。
他们从不询问她愿意与否,或者说,他们根本不在乎她的感受。
因为在所有人眼里,她只是个任意奚落取乐的低贱卑微的玩物罢了。
连时其琛自己也不例外。
他脑海里不禁回想昨晚她说过的那句质问,以及她那冷漠讥讽的神情,难道,他真的误解她了吗?
可绾绾怎么办?
时家如今的荣耀全系于在他和绾绾两人之身,时淼虽然可怜,但能够被学校确定可以考状元的绾绾明显更重要。
他心里快速权衡利弊,明白自己究竟该怎么做才最明智。
短暂地犹豫两秒,他便向时淼投去个带有安抚意味的眼神,又轻拍叶应禹肩膀,说道:“刚让管家把我衣服拿去烘干,我去看看好了没。”
这点小事,哪里需要他这个时大少亲自出面。
无非是找个借口离开这让人压抑的地方,也算给叶应禹找个台阶下。
毕竟薄今晏今天明摆着不会善罢甘休,他们继续直愣愣地杵在这,估计还会惹到他不高兴。
叶应禹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他喜欢时淼没错,却不代表他会为了一个毫无价值的女的得罪薄今晏。
既然薄今晏想要,那他就给。
希望看在他识趣的份上,薄今晏能把他纳入“自己人”的范围,以后有好事,能想着带他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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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忽然空荡荡的,管家招呼佣人跟在时其琛和叶应禹后面离开。
悠扬婉转的琵琶声隐约传来,在空旷的走廊更显空灵,他们仿若未闻,脚下步伐愈发快了起来。
“阿禹,这事我会回家告诉爸,你也跟伯父说一声,问问他什么想法。”时其琛目光幽深,凝视脚下有着黑金暗纹的华美地毯,语气严肃凝重。
叶应禹双手潇洒插兜,慢不着调吹了个口哨,重复道:“想法?以薄今晏对时淼的态度,估计这段时间都不会腻了。”
“而且,”他忽地转过身面向时其琛,挑起的眉尾掺杂几分戏谑,继续道:“你们时家把我当猴耍?起初只说时淼在外面被人收养,结果呢?”
年纪轻轻就跟男人滚一床,搞出未婚先孕的破事,跑到黑诊所去堕胎、早早辍学混社会,简直是放浪形骸到荤素不忌的地步。
最后还不知廉耻跑到茶馆当个千人骑万人枕的乐生,美其名曰叫卖唱赚钱,实际私底下早就把那些有钱人勾搭得差不多了!
他原本打着算盘,觉得两家交情匪浅,便咬咬牙忍下这口气,勉强答应跟时淼见一面。
然后再用孩子当借口拖延婚约,咬死不松口耗个几年,时家总能理解他的意思。
“现在薄今晏在那么多人面前把她当个玩意调戏,那是在打谁的脸?是我,还有你,你们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