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抽泣渐渐平息,王向阳单手轻拍着秦桑的后背,一手紧紧拥着秦桑的双肩,无声的,向她传递着自己的温暖和力量。
“如果我不曾见过他们的幸福,如果我不曾看过她那样慈爱的疼惜她的女儿;我想,也许我是可以接受她回来的。也许,我真的可以原谅她曾经的抛弃!”
没想到秦桑真的愿意敞开心扉开口诉说,王向阳轻哄的手微微一顿,脸上微微扬起一抹柔和的笑意,手上轻拍的动作依旧不停。怀里的声音闷闷的,他知道,这是她心底深处始终掩藏的伤口。一个,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的伤口。哪怕那伤口正化着脓,即使它疼得让她根本无法真正的忽视,可她却还是在一直努力的想要硬生生的掩埋它。
尽管,她清楚的知道:被掩埋的伤口,只要不曾愈合,那就永远都会在。
这个女人不是心胸狭窄,但再是心胸宽阔的人,也需要将心里那些流脓的伤口处理干净,才能让伤处真正的愈合。而他,十分愿意成为那把替她剔除腐肉的手术刀。
“可是我看到了!我发现原来那个狠心将我抛弃在火车站死活不论的母亲,居然也可以那样温柔的对待自己的女儿!只是手指被划了个很小的伤口,她却可以把她宝贝女儿的手指放在嘴里替她消毒,然后心疼把她抱进怀里心肝宝贝的哄着、疼着!她可以对二十几岁的小女儿那样的极尽宠溺和呵护,也同样可以对四岁的我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可我又做错了什么呢?是她选择生下我的,是她未经同意生下我的,为什么到了最后,被抛弃的、被嫌弃的,却还是我......”
变凉的衬衫再次变得温热,湿湿濡濡的泪意似乎透过衬衫下的肌肤纹理一点点渗透进了血管,然后钻进了王向阳的心头。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王向阳双手拥住秦桑的肩膀,将她抱得越发紧了紧:
“那不是你的错!从来都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我知道那不应该是我的错。可是有时候我又会想,既然她不是不懂得爱孩子,既然她不是真的讨厌自己的孩子,那为什么我却要承受她的抛弃和折辱?为什么我却得不到她的爱怜和呵护?同样是她的女儿,同样是她的孩子,为什么她一面可以在一个孩子面前扮演慈母,一面却又在另外一个孩子那里做作演戏、毫无怜悯?”
寒风卷起地上的落叶萧瑟的在尘土里打着滚翻转,许是因为王向阳的怀抱,寒浸浸的风似一下子被扯离了好远,就连那隐在寒风里的呜咽也因着宽厚大衣的阻隔听得半点不再真切。
第一次,有一个人的怀抱让她可以这般无所顾忌的隐藏自己;第一次,有一个人不问任何缘由的只是这样静静地、坚定的抱紧她。
情绪在后背有节奏的轻哄下渐渐变得平静,第一次,秦桑在一个人的面前感受到了一种孩童的放松。她不需要隐藏她的脆弱、她的眼泪,甚至是那些狰狞的自己都不愿面对的伤疤。好久了,秦桑只觉得这般仿似踩着云朵般的放松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你,为什么不问我?”
怀里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王向阳轻拍着秦桑后背的手微微一顿,待完全理解了那道并不甚清晰的话音之后,低头请问了下秦桑的头顶,手下重又继续着轻拍的动作:
“我应该问你什么?”
“哈!我忘了,你有调查过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