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他转过来面对我郑重地道歉。

“没事的，我娘的事，不用道歉。”我其实并没有感觉愤怒与悲伤，也不懂他为何道歉。

“他们聊开了，我们听听吧！”为了缓解这尴尬的气氛，我提议道。

此刻屋内烛火摇晃，两人盘坐在炕上正在聊着。

“伍弟，我如今已是废人一个，武勋没有了，武艺也没有了，喝酒喝的我拿刀都在抖，这孩子跟着我，只会造人白眼，像条狗一样，我实在不忍心。”爹叹了口气。

“可恨那贼人，屠流民冒功竟还当了千总，这世道真是他妈的。”伍叔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

“不要再讲了，伍弟。是我错了，不是这世道的错，我错就错在忘了良儿，也忘了他娘的嘱托，逞一时口舌之快，落人话柄造人构陷，你我已不是当年孤身营伍的年纪了，往事休要再提了。”爹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伍叔没有说话，闷闷的喝了一碗酒。

“这孩子随我姓纪也好，跟你姓李也罢，我就将其托付与你了，辽东我已经待不下去了。”爹又喝了一碗酒，从怀中摸出一包银子。

“这是五十两，你拿着，我即刻便会进关谋生，若上苍眷顾得以还家，必当报答伍弟这份恩情！”爹喝完最后一碗酒，死死的将包裹扣在伍叔手中。

“莫要推脱！大哥今生无所挂念，就此一事，你收了它，我才能安心。”

“那你怎么办，脱籍了你就成了流民，这是重罪啊！”伍叔握着爹的手说道。

“大丈夫立于天地间，我本想带着娃儿跟我浪迹天涯，可终究我教不好他，跟我一辈子脱不了这罪名之累，若我殒命关内，他也不用记得我这个爹！”爹起身向伍叔郑重的说道。

“伍弟，领我去你家后门，我不想此刻再见良儿。”

“哎！这.........，兄弟别无可赠，这柄刀请你务必收下！”伍叔从身后的刀架取下一柄雁翎刀。

“大哥不必推脱，这柄自比不上你家祖传宝刀，但我今日想它应该已经被你当了，路途远遥，还请大哥珍重，珍重啊！”伍叔将刀放在父亲手中，我顺着烛光看到了他眼中的光芒，他是不是哭了。

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夜幕中，我的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伸出去的手逐渐握成了拳头。

离别，太过于匆匆，对于迟钝的我而讲，这只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