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吴湘抹干净眼泪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情绪上涌”

王安石坐在她身边，把头侧到另一边，不去看她光滑的脚面。

“我随我父亲在任上时遇到过这么一件事。

“一个和尚犯了罪，被押解到衙门，晚上住在一家旅店。和尚买来好酒，把押解他的公差灌得烂醉，然后剃掉他的头发，逃之夭夭。公差酒醒后，在屋里到处找和尚，怎么也找不到，一摸脑壳，发现成了光头，失声叫道，和尚还在，我却去哪里了？”

吴湘破涕为笑“这个衙差好傻”

“是啊，最后丢了自己。岂不可笑”

“大冶铸金，金踊跃曰:'我且必为镆铘'，大冶必以为不祥之金。今一范人之形而曰:“人耳!人耳!”夫造化者必以为不祥之人”

“所有反常理的事物都会遭到世界的攻讦。但何必遵循常理，常理就一定是对的吗？”

“合常理可以让你的路走的更顺一点，但对不对才是更重要的不是吗？”

“介甫，你总能说到我心里去”

吴湘看了看天色

“雨停了，咱们走吧”说着就要起身

王安石半喝住她“你这样子就想出去吗？”

他脱下身上的外衣背对着抛给她“舅舅不骂死你”

“穿好了吗？”

“嗯”

王安石走到她身前蹲下来

“上来吧，我背你”

吴湘连忙摆手推拒

“你难不成想要光脚走回去？”

吴湘闻言只得上来。他身上有着淡淡的皂角香，应该是昨天才沐浴熏香。这气味温柔而又强势，像是他这个人一样。

王安石叹了口气“不丢失自己是不丢失自己的本心，也不是让你和他们硬碰硬啊，你怎么硬的过整个世界?”

“你之前做的不是挺好的吗？怎么今天那么失态，你就那么不想嫁给我?”

他扯了扯嘴角似是自嘲道“也是，我父亲去世了，底下还有四个弟弟三个妹妹，有谁愿意嫁给我呢？”

“不是的!”吴湘急道“是我不好”

王安石笑道“我知道，你慢慢说”

吴湘红了脸。

她想了想，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

“我其实不喜欢文人狎妓”她继续道“我不喜欢什么红粉知己，不喜欢那些文人们当面一套孔孟禹汤背后一套男盗女娼，更不喜欢被规训。我其实很不喜欢这些。”

她又道“你很好，你真的很好，你以后会有很大的前途，任何一个女孩子嫁给你都会很好”

他笑道“我是罗刹吗？”

“啊？”

“你现在的样子就像在躲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他问“你怎知我就一定喜欢？”

吴湘一愣

他又耐心重复了一遍“你不问问我，怎知我就喜欢？”

他道“我也厌恶文人狎妓，不喜欢红粉知己，更痛恨表里不一之人，既不喜欢被人规训也无规训他人的癖好”

“所以”他喉结微动“要试试吗？”

“试什么？”

“试着和我共度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