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麻烦啊。”银发魔女咂舌道，倒不是怕痛，这种程度的伤她早就习惯了，只是看着那些凝胶从皮肤被撕扯下来，带起血肉翻皮，总归是有些心理不适。

“安璃，那你先在这里处理伤口，好好休息。”尤丽莉拍拍腿上沾到的蜡灰，“我先失陪了。”

“噢...今天谢谢你把我送到这里。”

“测试还是多亏了你，我张罗张罗，下次请你和诗奴喝一个。”尤丽莉咧着嘴，笑得很灿烂。

出到桑德拉的寝室外，她平息着胸口的起伏，总觉得自己状态很奇怪，记忆越来越模糊不清。

直到诗奴的声音从耳边响起，仿佛能看到她咧嘴轻笑的样子。

“我们的计划也要开始了吧？事情也该变得有趣起来了，不是么？”

“诗奴，我忽然有点迷茫。”

尤丽莉倚靠树根，落叶匝地，眼中流露出的是一种犹豫不决的情绪，“把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这真的好吗？”

“你不想要收获快乐？”诗奴声音冷了下来。

“我想啊，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金钱，名利，什么都带不走...唯有快乐这种情绪，我可以带走。”

“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毁了这里，你就能获得真正的快乐。”

“一定要这么做吗......”尤丽莉的褐色瞳孔变得黑气氤氲，她攥紧手心，感受到了深深的迷茫。

“一定，一定。当你收获快乐时，就必然有人会因此而难过。世间万物的运行，遵循着统一的原则，而情绪本身又是如此二元对立的世界，一方高昂，一方低落，如此一来，才能维系平衡。想想看，当你偶遇泼天富贵，人们会嫉妒你，厌恶你，乃至贬低你。但当你变得比他们还穷，人们又会很舒坦，说‘看啊，原来我不是最惨的那个’。”

尤丽莉如梦初醒，听着诗奴继续说道。

“你之所以不快乐，是因为你讨厌这里的所有人。”

诗奴话语一顿，沉声道：

“你讨厌桑德拉，对吧？”

“对...她只知道罚我抄写经文。”

“你还讨厌霍缇，对吧？”

“嗯，她嫌弃我贫穷，觉得我不配跟她住在一起......”

“你也讨厌安璃，对吧？”

尤丽莉忽然卡住，茫然之色愈发浓郁，“我讨厌安璃吗？”

“她宁愿把秘密告诉一个贱货修女，都不愿向你透露分毫啊......”

“但是，她说不定是在保护我呢？”尤丽莉眼瞳中的黑气逐渐褪去，变得清明了不少，“酒馆那次也是，是我喝醉酒招惹到了巨魔，要不是她挺身而出，我说不定会死在那里。测试中也是，她一直在前面保护我，还因此负伤，我心里好愧疚...真的要毁掉一切吗，为了获得快乐，把这里的所有人......”

“够了。”诗奴的声音没有温度，“没想到你蠢到这种地步，把别人的一点施舍都当成了什么。算了，把你身体给我，待我让你体验到真正的快乐，届时你才会明白自己现在有多愚蠢。”

地面的落木四散逃离，尤丽莉身下浮现出二重魔法圆，而圆中符文竟开始蠕动，上下狂震，直到一道深黑的魔法圆被分裂而出，魔法圆变为三道。

尤丽莉的眼珠子失去了眼白，只剩黑洞洞的瞳孔，仿佛能把整个世界都吸入进去，堕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