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万籁俱寂,我的耳边猛然响起一阵声音:“向他们求助,你现在不是位于现实中。”
他们?我扭头看向耳边,不知何时从虚无中蔓延出无数的线,每一条线都连着一个可能,每一个可能都是一个我。所以我可以向他们求助?
“救命啊,救命啊,你们随便谁来救救我。”
没有回应,他们依然我行我素按照着既定的轨迹前进。心如死灰下,我看到另一个年幼的我正拿着一把雨伞从柜子上跳下去,在那个我的想象下他自己仿佛置身万丈深谷之中,雨伞拖着他幼小的身体摇曳而下。
一个老妇人从厨房跑出,一把夺过雨伞抛向沙发,另一只手拧住了他的耳朵。
“你再给我瞎跳哒,鞋柜比你都高,给你腿摔断咋办?”
“我有降落伞!我能在天上浮起来,就算从月亮上掉下来我也不怕。”
“不怕?”妇人扒下他的裤子举手扇下,他声嘶力竭地哭喊。
“原来我小时候嘴这么硬。”
我拽住那根代表他的丝线,将那副场景拉的近了些,伸手接住正要从沙发滚落到地上的雨伞,这把雨伞在孩童奇妙的想象力下变得神异非凡,无与伦比。
“借我一用啊。”
“喀,蓬!”
雨伞打开了,托着我和女孩的摇摇晃晃的落在轿车的顶上,轻的好像柳絮,玻璃渣子哒哒的敲在伞面上,路人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我把雨伞丢回属于它的那个世界,拍拍女孩冰凉的脸颊:“你叫什么名字?”
“赵烟。”
“好名字,以后我也给我女儿起这个名字。”
“你叫什么?”
“你爹。”
女孩再问时眼前的少年已经消失了。
在这本末倒置,人情虚漠的凌乱世界中漫步,行人好似没有温度的塑像,也就只有永无止境的前进才能唤回一丝
“你为什么不让我直接将你妻子从那年的事故中救出来,这样不就避免你女儿的自杀了?”
“我本来也想这样做的,但是我们的行动好像和你息息相关,你在哪个时间出现在哪个地点都是固定好的,我没法让你提前出现在你明天出现的地方。”
“这么说我还得再救一次你老婆呗?能给我凿一下吗?”
“六,你可真是和我一模一样。”
“我不是说凿你老婆,我想凿一下自己,这种感觉想想还挺奇妙的。”
他脸上的阴云总算散开了,面具之下是久违的笑脸。
“哈哈哈哈,为啥不是我凿你?”
“咱俩谁凿谁有区别吗?”
“六,要不是我碰不到你,还挺想试试的。”
我问他是否见过其他的自己,他说这几十年来有印象的就只有我一个,但是他好像怎么也碰不到我。我们沿着路边一直走到记忆深处,我问他将来如何打算,他说如果还有时间的话想回一趟柳城,看看大姑留给奶奶的那套房子,顺便回趟老家给父亲上上坟。
“兄弟,如果你不介意我这样叫的话,我还挺羡慕你的。”
“为什么这样说?”
他尴尬地抓着头发,我看清了他手腕上的伤疤,和那个消失在风暴中的我一模一样。我想起他刚刚说过的话:有机会的话我想回趟柳城。
原来我之前见到的那个人是他啊,我注定会将他的结局改变,所以那个流浪汉的世界便消失在风暴中了。但是这些并不能告诉他,毕竟那个结局并不让我满意。
“你不知道我后来吃了多少苦啊,要不是碰见你我说不定就得去垃圾桶里翻东西吃了。”
“哈哈,那倒不至于。”我心中嘀咕:你可真有先见之明。
“说说你老婆怎么样,你后来娶了谁?”
“柳一弦。”
“欸,为什么?我不可能喜欢她啊。”
他的表情也有些不可置信:“这个我也没想到,没准你的结局和我不一样呢,毕竟我的只是一个可能,你的世界才是真实的。”
“其实喜欢这个东西谁也把握不准的,世界的确是一条既定的轨迹,但是你作为一个人,本身的局限太大了。你能推断出来下一步发生的所有事情吗?”
“这确实不能。”
“所以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和柳一弦在一起了。”
“不是,兄弟你……”
我转过头,映入眼帘的任痔的大脸。
“你他妈咋不走,我都到路那边了,喊你也不搭理我。”
“我刚刚去拯救世界了。”
“拯救拯救我的。”
“你真恶心。”
我正准备拉着任痔走过这段困住我不知道多少次的马路,时间再次停滞了。
“不是吧,又来。”
站在马路对面的是那个短发的我,我问他能不能帮忙救一下人,他没有理会只是默默往前走,我小跑着跟住他的步子。
“感觉你比我更真实,他们都没见过你啊。”
“没有谁更真实一说,在这个世界里的就没有一样东西是真实的。”
“那么情感也是?”
他没有说话,我最后一步落下时已经走过那段马路了,站在我身边的是任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