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明白所谓既定论其实就是我为自己套上的枷锁,锁的钥匙是一把双面开锋的剑,无论是被囚者还是开锁者都会被划伤。我害怕他们受伤,所以退了又退,退的越远锁链便勒的越深,直至血肉模糊遮掩不住。他们害怕我受伤,所以总是靠近,剑就这样立在中间割伤了双方。
回家的路上爷爷奶奶问了我很多学校的事情,他们害怕我被欺负、害怕我吃不好,害怕我穿不暖,我说在学校过的都很好。
奶奶说:“那天我给你洗桌套,上边有好几片红,你在学校是不受欺负了?”
我细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回事,那天是我红笔漏水了。
“没有”
“那就行,奶奶还以为你在学校受欺负了,也不敢跟别人说。”
“奶奶跟你说啊,在学校受了欺负就得先告诉家长,家长领着孩子去找老师你心里才有底气。”
我笑着点头,但不知怎的感觉好淡,这些东西在我的心里好似不再那么重要了。
爷爷咳嗽了几声,往窗外吐了口痰随后说:“你现在先赶紧看病,有病就得看,越拖越看不好。”
“我现在有没有病还另说呢,你们别想的那么严重。”
“而且高中课程紧,差两天就跟不上……”
奶奶拍了他一下,把他的话打断。
“现在就别提学习的事。”
“梁锐他们家的那个,说是在衡水念书呢,发烧了,他妈一天假都不给他请。以后要是不好好念书,就跟咱们村那个二黑小是的,天天捡垃圾,媳妇也娶不上。”
“不让你提不让你提,硬提。”
我明白他的心意,只是不善表达而已,听到我有事的时候他是最焦急的,只是全都体现在赶来车速上了。
下车后我提着大包的重物走在前头,他们两个身体都很差了。奶奶自从去年崴了脚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精干了,爷爷更不用说,他身上的病我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小区背面的风很大,垃圾箱被吹倒在路面上,塑料袋卷的满天都是。我的眼睛见风便会流泪,泪眼婆娑间我看到垃圾箱边上有一个人。他正在翻找着什么,不时把垃圾塞入口中,走近时那人回过头来,竟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他说“让我看看你左手的手腕。”
我放下东西撩起衣服,他的动作也和我相似,不同的是他手腕上有一道狰狞的疤。这道伤疤我并不陌生,我在梦里见到过。
他笑得有些尴尬:“想起来了?”
我点点头,吃惊于他的巨大变化。
“幸好你当时没有碰我,要不然以后在这里吃垃圾的就是你了。”
“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他目光中透露出追忆,一旁的路灯下闪烁出一幕幕不同的场景,他和我同时看向那里。我举着刀面对着老师与亲人,目露凶光;窗外昼夜轮转我伏在电脑前,身心俱疲;最后是红馆白布,依然是我走在前头,他们走在后头。
“那天过后我被学校劝退了,整日待在家里我也没有什么动力,最初我是试着去写小说,但是根本没人愿意签我的稿。”
“后来爷爷奶奶也相继过世,这套楼是大姑买给奶奶养老的,我不能占着不给,所以我就跑了,现在无家可归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