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有缺,缺中有潭,潭上泊有大船。
地狱雀看向下面。
“这应该就是步暝他们来过的怨女山。”
江夙夙所记词语不多,但简单的词她记得。
“痴男怨女的那个怨女吗?”
地狱雀点头,山上的风拂向她的脸。
“嗯,听说,很久以前,平州没有这座山,是因一个女子,才有了它的存在,现在的平州人已记不得女子的姓名,只知她一生不幸,因生来是个女儿身,而被自己的亲生爹娘嫌弃,长到四五岁,亲爹便将她送与人,换酒钱,进了有钱人家,说是做丫鬟,但干的多是粗使活儿,檗柴洒扫,什么都干,可小姑娘就是这样,只要活着,如同野花,迟早会长到季节盛开,有钱家的老爷见她出落得貌美,欲有意霸占,此事传到了夫人的耳朵里,却像是她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去勾引那五六十岁的老头儿一般,夫人命人将她绑起来打了一顿,然后,把她关在柴房里面,本来是要沉潭,这时,一个家丁救了她,那个家丁跟她一样,出身贫苦,在有钱人家为奴长大,比她大上几岁,她以为那就叫青梅竹马,得了救命之恩,便想跟救命恩人一起浪迹天涯,那家丁倒也是愿意陪她走,不过,却非是真心喜欢她,只是想逃了奴籍而以,逃奴这种事,时有发生,主家一般会报官,而官府则负责通缉捉拿,为了躲避这些,他们两个一路逃到平州这处深山,见这里山青幽然,女子想在这里安定下来,跟家丁从此男耕女织,做一对避世的神仙,谁知,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她的人生就迎来至暗,那家丁受不了眼前的日子比当家丁还要辛苦,夜里悄摸下山,结交了一些流氓无赖,他将流氓无赖带上山,引回家,拿跟自己拜过天地的妻子作为交换,获取钱财,笑着在门外数钱,任凭突遭厄运的妻子撕心裂肺的呼喊……。”
江夙夙忍不问,因为这个故事听起来实惨。
“后来呢?”
想起那个女子的遭遇,同为女人的地狱雀深吸一口气。
“后来,也不知她忍了多久,终有忍不下去的一天,她痛恨自己识人不清,白长了一双眼,便扣去一双眼珠,然后自尽,死前,她将自己的眼珠扔了出去,碰巧砸到了一位神仙,神仙触其眼珠,知她一生不幸,故将她的一只眼化作此山,以喻女子一生,极易受人蒙骗,眼泪不尽,澈如此潭。”
江夙夙想起地狱雀也曾被自己的丈夫所欺骗,怕她再又伤心,连是语气都温柔了一点。
“那为什么现在又叫它碗山?”
地狱雀看向江夙夙微笑。
“那是因为,后来怨女山发生了离奇的事,平州的人觉得怨女山这个名字不吉利,故而,因其形状,改叫碗山。”
江夙夙还挺喜欢听这些神神怪怪。
“什么离奇的事?”
地狱雀将自己听到的说出来。
“说是,在韩孝田来平州任节度使前,这平州就发过一场洪水,只是,这洪水特别,非是因雨季,从别的地方流来,其源头便在我们现在站的这座怨女山,据平州的百姓讲,那是毫无征兆的发生,潭水迅速上涨,溢出,流向州城,险将整个平州淹完,事后,有人调查这场洪水的原因,大概是几个年轻的男子追着一只母鹿进了怨女山,于怨女山上说了些不敬女子之言。”
贾炎以穿山甲原身,被关在一个贴了符咒的笼子里面,把外面的声音听得明明白白,却因符咒镇压,喊不出来,心道。
‘拜托你们,都找到这儿了,不先救我?怎么还在外面一直说说说,说个没完。’
一阵风吹,吹皱水潭。
“该!我要是听了那些说女子种种不好的混帐话,我也想把他们淹死收菜。”
听了江夙夙的话,地狱雀一笑,忽想起。
“或就是因为此事,韩孝田才想着在怨女山造船,水涨船高,虽是危险的源头,却反而最安全。”
江夙夙点了点头,看山下看。
“他倒是一翻好心,你这么一说,我都舍不得毁了这船。”
听到江夙夙有毁船的想法,地狱雀清嗓提醒。
“留它在吧,虽在此地没多大用处,但好歹造它,花了几十万两银钱。”
知道船这么值钱,江夙夙睁大一双眼,巴不得自己变成一个巨人,把这大船抱回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