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时值盛夏。
云府清芜苑里风吹林动,蝉鸣鸟语不绝,甚是悦耳。
可云溪月却无暇欣赏,只把自己关在房内,两手抓住悬在房梁顶上的白绫,脑子一下闪过许多自缢而死的尸体惨状,打起了退堂鼓:
“要不还是别死了?”
就在云溪月犹豫不敢死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走进屋内的侍女春桃撞见这一幕,霎时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跑过来紧紧抱住她,惶恐哭喊道:
“小姐,你怎得又要寻死啊?小姐快下来!小姐快下来!”
云溪月看着突然冒出来,还哭得稀里哗啦的春桃,“???”
她几天前被人从水里捞起,内里本就虚,现在被春桃尖锐的大嗓门一嚎,脑子更是晕头转向,魂儿都快吓走了。
春桃的及时出现,给怕死的云溪月找到了合适的借口。
云溪月不想摔个脚朝天,两手撒开了白绫,像八只脚的蜘蛛,手脚并用从高处爬了下来,瞥见春桃哭脸猫的样子,安慰了一句:
“行了行了,你别哭了,我不死了还不行吗?”
春桃原以为小姐前几日落水,乃是被奸人所害,并非真的如传言所说是不愿嫁于南弦王,这才寻死退婚。
可今日她眼睁睁看着小姐又悬梁自尽,却是不得不信了。
春桃眼泪根本止不住,呜呜呜地大哭起来:
“小姐前几日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性命,怎么今日又要寻死?小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春桃可怎么向死去的夫人交代啊?”
云溪月看着生怕自己嘎了的春桃,嘴巴张开了,又郁闷地闭上。
对着这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她憋在心里的那些话,愣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谁能想到呢?
她不过就是上班路上出个车祸,再睁开眼就到了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莫名其妙成了当朝宰相的三女儿。
她虽然从小脑袋就不灵光,总被人取笑记性不好,但是在家人的庇护之下,二十几年的日子过得还算顺遂。
尽管有时也会盼着有朝一日中彩票暴富,就不用起早贪黑赶地铁上班,但是等到这一天真的到来,却是打的她措手不及。
此“中彩票”非彼“中彩票”啊。
云溪月看见春桃哭得厉害,到底是原主的贴身侍女,在云府,没人比春桃更在意原主的性命安危了。
云溪月替她擦了眼泪鼻涕,像哄小孩似的,“别哭了,我不过就是躺了几天,颈椎病又犯了,所以才想松松脖子而已。我没有要寻死,你一定看错了……”
松松脖子?
春桃瞥见小姐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番说辞如何能令人信服?
春桃眼泪哗哗流,“小姐三番两次寻死,可是因为要嫁给南弦王的缘故?小姐心里还是割舍不下裴大人吗?”
南弦王?
裴大人?
云溪月苍白的脸上本来恢复了点血色,听见了这两号人物后,脸色又难看起来。
她前几日光琢磨怎么个死法回家,其他一概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