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岁岁咬着下唇,轻声道,“公子,当真愿意搭救?”
廖泽挠了挠头,大大咧咧道,“我没跟姑娘家打过交道,却也清楚一旦沦为军妓会是什么下场,待你们休整过今日,明天一早,就得排着队去主帐,一级一级问下来,若是被人选中了还好,若是选不中……”
薛岁岁身子一抖,当即捂面哭出了声。
廖泽轻叹,缓缓道,“咱们军营不敌旁处,将军和副将都洁身自好,从未在军营养过女人,这也就导致了下等的军妓越来越多。”
“你若实在害怕,不如就跟了我,我也无心那种事,你就呆在我营帐里干些活计做做饭,可好?”
因着他是廖承刚的儿子,梁砚对他宠爱有加,有自己单独的营帐和锅碗瓢盆。
薛岁岁恍惚抬头,不敢想象幸福竟来的如此突然,她压根不用犹豫,点头如捣蒜,“好……公子说的我都答应!”
廖泽颔首,低声道,“稍后我会去跟副将说一声,你就跟着我罢。”
“好,公子大恩大德,岁岁没齿难忘!”
薛岁岁虽是哭着离开,但巨石落地,心里头雀跃得很。
谢庭玉靠在树上,歪头睨着他,低声道,“廖泽,你不该多管闲事。”
廖泽咧嘴笑笑,瞧上去没有半点子心眼,“她实在太小了,这个年纪沦为军妓,能不能从那些男人手里头活着出来都困难,能帮一把,我自然要帮。”
谢庭玉摇摇头,长叹一声,“每个营中都有数不清的军妓,旧的去了还有新的,虽说我看不上这点,也真心觉得她们可怜,但我们做不到见一个帮一个,像薛岁岁这个年纪入了军营的多了去,你能每个都收入自己帐中吗?”
“更何况,薛岁岁她爹通敌卖国,害得大元连失三城,我岳丈拼尽全力才夺回了城池,可那些惨死的百姓又该如何回来?”
廖泽愣住,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谢庭玉无奈摇头,沉声道,“罢了,话都已经说出去了,自然是收不回了,我只提点你一句,薛岁岁在你身边,你一定要提起千倍百倍的小心,断不可让她钻了空子。”
廖泽面露尴尬,喃喃道,“庭玉,你多心了,一个十六的姑娘,能坏到哪里去?”
谢庭玉移开视线,望着薛岁岁离开的背影,低声道,“我总觉得……她不是个省油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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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尚未到宵禁,路上只剩下两三个行人。
沈云之一袭白衫,浑浑噩噩的走在街上,临到沈宅门口,他下意识要走到角门那边去翻墙。
可下一瞬,他脑海中忽地响起容樊瑛的话。
“若是你娶了我,便不用再被你爹娘施压。”
“有我在,他们不敢造次。”
不知哪来的勇气,沈云之突然脚步一转,走向了大门。
看门的小厮瞧见他,吓了一跳,急忙迎上去,小声道,“大公子,您今日先去外头躲躲吧,老爷知道您没去考舍,大发雷霆,扬言要砍了您的腿……您今儿进去了是要被打死的呀!快些跑吧!”
瞧瞧,连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下人都知道心疼他。
沈云之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缓缓摇头,沉声道,“开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