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跟随在管事和仆妇身后的秦明熹消失在月洞门后,谢十四郎才回过神来,并不掩饰自己的好奇转头问谢清淮:“这是哪家姑娘?”
能被谢清淮奉为上宾定然不是普通人,且看这一身风姿气质,难道是京城哪位大人家的亲眷?
谢清淮笑了笑并未接话,只丢下一句“天色晚了,就不留十四哥了”便转身进了屋,云舟和南风对谢十四郎施礼,也跟着进去。
被毫不客气下了逐客令的谢十四郎站在门外脸色铁青,明明前一刻他还是这正院的主人,不过谢十七郎一句话,他就被成为了客人,明明他才是兄长,却要向谢十七郎这个弟弟低头,然而不论他心中再如何不忿不甘,却也不得不依言离开。
谢十七郎跟他们这些谢家其他的子弟不一样,谢十七郎可以做的事,他们不可以,比如谢十七郎可以随意动用谢家所有的产业钱财,而他们就连想支些银子用都要向家主请示过后得到同意才行,谢家的子弟一切都要以谢十七郎为先,更别说一个院子,自然是他想用就用,谁让谢清淮是嫡长房的子孙,是谢家未来的家主,是谢家大半家财名正言顺且唯一的继承人呢。
而他们,则要像狗一样摇尾乞怜,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等到老族长百年之后,他们才能和其他几房、和那些下贱的庶出子们一起,像乞丐一样端着碗,去接受那些施舍给他们的残羹剩饭。
谢家宝树,哈。
所以说老天真是不公,同人不同命,同样是谢家人,同样也是嫡出血脉,也照样过的是不一样的生活。
他们不想过这样的生活,不想以后在别人手里讨生活,更不想以后被人一言定生死——
那就只能别人去死了。
走出一段,谢十四郎站住脚,回过头看着很快灯火通明的正院,半晌未语,夜风吹动灯笼,烛火晃动,黑暗中的双眼也跟着明明灭灭。
既然谢清淮活着回来了,那就是赖三山失手了,虽说他自认计划谨慎周详,就算赖三山被抓住也供不出什么,但谢清淮……他有点摸不准他的路数……
这次打草惊蛇,谢清淮以后行事必然谨慎再三,他们再想动手,怕是难以近身了。
他们对谢清淮还是了解得不够多啊,尤其是他在京城的事,更是知之甚少。
谢十四郎看向东厢的方向,比如这个突然出现的贵客,他们可是半点消息都没收到。
“公子?”
一旁小厮被风吹得直打哆嗦,还得护着手中的灯笼免得被风吹灭了,见身前的主人久久不动,不由出声提醒。
谢十四郎低头看了他一眼,抬脚便踹过去:“爷都还没喊冷你倒先受不住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安排起我来了!”
说罢又踹了一脚,方才继续迈步,小厮被踹得趔趄两下,委屈不敢言,佝偻着身子一瘸一拐走在谢十四郎身侧默默照亮,再不多嘴。
……
“公子,您看什么呢?”
叫了公子两遍却没得到回应的云舟忍不住出声询问,顺着视线往窗外看,什么也没看到,谢十四郎已经离开了,院子里被灯火照得亮堂堂,除了花草树影,其他什么也没有,但自家公子看得目不转睛。
“看,人生。”谢清淮没有回头,只是不再看着院子里,而是抬头看向天上的弯月。
“人参?”云舟没听懂,只以为是自己听岔了,踮起脚往外看了看:“哪里有人参,公子你想吃人参了?那小的一会儿吩咐厨房炖人参乌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