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的迷魂汤就是好用，我们俩把他一块块缝合起来的时候，他就没有醒来过。”

“要不是你小子忘了把声带缝上，我们今天可以下班了。”

“牛哥就不要怪我了，你自己在一旁看着不也没有提醒。而且一来他是由六世魂魄碎片重新组合起来的，这么多部件，难免多一块少一块。二来要是普通小鬼，其他牛马兄弟干活的时候缺胳膊断腿都是常有的事，谁还管得到一个声带。”

“算了，动手吧。”

贤默再次醒来，眼前又是墨一般的黑，但能闻到明显的木材的香味。他试着动动手脚，拳头很快就敲到了木板上，脚也踢到了木板上。

“别挣扎了，很快就结束了。这是你最后一次走这个流程了，怎么比前面几次还不老实。”

贤默没有听出来是谁在说话，只得在黑暗里摸索着，刚刚手触碰到了一个软软的袋子，他努力捏到了手中。袋口被封住了，且在狭小的黑暗空间里，他没有办法得知布袋里是什么东西，只是摸起来是球状。贤默决定不管它。

“你们这是要把我带到哪里去？”贤默下意识地开口说话，这次他成功的发出了声音。只是这声音不是很熟悉，但他有感觉得到属于过自己。

“无难者，自有去处，天生苍生自有其缘故。”

“你在说……”

贤默对这莫名其妙的话，刚想发表自己的修养。摇摇晃晃中，扛着贤默的牛马两兄弟到达了目的地，将棺椁推入水中。

往生湖，生者来，往者去，往来不决沉湖底。皮肉之相不受苦，魂魄入盒把湖渡。

这片湖是无源的死水。魂魄进出人间与地府都是从这个湖里经过而轮回。肉身过湖是绝大多数魂魄的选择，他们或无知，或贫困，用这种最原始的手段排着队浸没入湖水中。幸者前往了彼端随机地来到一个时代开始自己的传说，败者沉入了被湖水的法力消化而结束了自己的故事。每年双七节时，地府就将今年产的棺椁推入湖中，由棺椁吸收湖中的魂力。这便是停棺房的货架上众多棺椁的来历。

贤默是无难者之一，他不用肉身过湖，由棺椁替他承受湖中法力的侵蚀，并在轮回的过程中将法力传授。且棺椁上刻着往生的时辰，确保能够到达正确的时间点。所谓无难者，不过是历经机缘而无需肉身过湖的魂魄。前世修因，今世得果。贤默的机缘便是那位六世纠缠的女子，那么他的果是什么？

在经历轮回的贤默无从知晓。他全身开始泛红灼烧，这是法力在他全身流淌的效果。贤默是六世魂魄的聚合，在法力的浸润下，每个魂魄部位都开始做出了不同的反应。他们开始真正的聚合，让贤默在轮回过后成为第七世的完整的个体，而不是一个堆砌而成的肉状不明物体。贤默在巨大的苦难中握着那个布袋的手，越来越用力，直至捏爆了这个布袋。嗯，这是一个压力球，贤默的受到的压力爆了！

牛马兄弟在岸上看着棺椁渐渐变得透明而消失，一个肉体凡胎的婴儿在褪去的棺椁中出现，然后于湖底。

“可以回去交差了。”马脸开心地歇了口气，“他的下一世是什么时间？”

“企划上是2402年，一个科技极度发达同时又动乱不稳的年代。”牛头回忆着棺椁上的刻字。

“你说我俩为什么不能经历轮回？”马脸在地府干了一世，第一次脑子里冒出来这个奇特的想法。

“我以为你这一世都不会想到这个问题，没想到你的牛脑子还是开窍了。”牛头对于这个问题并没有感到惊讶，“我问过阎王了，这是我们前世的修为。这里何尝又不是一个人间？你觉得人间和地府能有多大的区别？”

“也是，我们这种下层的牛马，到哪里都还是干苦吏的命。”马面倒也没有泄气，下班的快乐很快取代了脑子里刚有的一丝烦恼。

“魔法，剑道，天选救世”

“美女，巨肉，饱暖人间”

“此间轮回，苦难无限”

“人选天择”

“睁开你的眼睛，无难者”

2402年，一个受精卵培育室内，成功发射。

2403年，贤默睁开了眼睛，又是白大褂，他自己吓了一跳，哇哇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