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神情木木地跟着莱斯穿过一间间木门，事实上他的思绪仍旧停留在拉娜的话语之上，无论是提到的“傻子”，还是之后的“撑起没落的小马戏团”，其中包含的信息都值得仔细琢磨。

可是，为什么...我吗？

余光中那些倍感熟悉的植被与建筑，以及脑海中不断回响的那些话语，都在不断地告诉沈夜一个事实。

他或许丢掉了一段十分重要的记忆。

有些沉闷地喘着粗气，沈夜的心止不住地沉了下去，看着月亮一点点被飘过的云雾掩盖，一时间停在原地心中无言。

“不要发呆，肖恩。”

莱斯的心情似乎也并不很好，脚下的靴子随意踢踏着干结的泥土块子，他提醒沈夜道，用有些含糊的声音。

身旁的景物迅速闪过，很快两人走进杂草丛生的后院，来到一道红铜色的大门面前。

事实上从迈进后院的那一刻，沈夜便捕捉到了空气中愈发响亮的喧闹，一声声吆喝从木门的那头传来，时不时伴随着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马戏团的演出！

沈夜瞬间猜到了木门背后隐藏的真相。

莱斯面无表情地推开大门，带着沈夜来到了舞台的后场。

偌大的后场显得有些空落落的，只有一个腰挎皮鞭，打扮酷似牛仔的老头没形象地将腿翘在身前的木桌上，嘴上叼着一根木质的烟斗，看色泽已经有了不少的年头。

“浑小子，肚子早晚有一天灌满那该死的啤酒，就你这脾性，等你爹死的那头，估计也能在葬礼上喝个烂醉。”老头吐出一口烟雾，笑骂道。

“总比咳嗽咳死来得好。”莱斯面不改色，闷闷回怼道。

老头也不恼，嘿笑两声，眼神在沈夜的身上瞥过。不过他显然对一个“傻子”没什么交流的兴趣，看了眼表，脚尖有节律地抖动起来。

“老亨特已经准备登台了，图丽莎小姐有些闹肚子，也许是这几天的餐厅不太合她的口味。赫拉瓦去算那笔花不完的门票费了，你真该看到他那小胡子翘起的样子，可比任何的小丑都要完美得多。”

“图丽莎小姐已经去了多久？如果再耽搁一会儿，肖恩的妆造就有点赶了。”莱斯忍不住蹙了蹙眉。

老头哼了一声，拖着长长的鼻音，毫不掩饰语气中的不屑。

“今天来这么多人，为什么来，为谁而来，大家难道不都心知肚明吗？又有谁是真的奔着这个傻小子来的？老亨特！为了老亨特这四十多年的最后一次表演，再加上半价促销，这才是能卖出这些票的原因！”

“谁会在乎一个连话都说不完整的傻子？除了老亨特自己，不过依我看他是老糊涂了，这种傻子是不可能治好的，吃再多药也没用...算了算了，你带他准备一下吧，毕竟是马戏团唯一的生力军。不过给他随便找个面具就行了。”

莱斯仍旧皱着眉，有些不满于老头糊弄人的态度，只不过他向来不是喜欢和人争辩的性子，大踏步朝门外走去，低声呼唤起图丽莎的名字。

沈夜静默在一旁，不动声色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古朴而陈旧的书架，泛着黄色斑渍的天花板，电线裸露岌岌可危的老式吊灯......

这一切给他一种无端的熟悉感，就像是在他勤工俭学之前，那间不足十平米却要容纳三个人的出租小屋一样。

陈旧衰败却是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