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飞好言劝慰,她才慢慢安静下来。
原来她家里父亲脾气暴躁,又有心脏病,是个老封建。
现在未婚生子,让家里人在老家抬不起头,让人说闲话。
如果通知家里的话,不把自己打死,也要把老父亲气死。
再说,她今年才19岁,自己都还是个小孩,怎么做一个小孩的妈妈呢?
早上护士把小孩抱过来,她甚至想抱着小孩从窗户跳下去,一了百了。
余飞听来心里一惊,看着她冷漠的面容,说不定真的起过这种念头。
余飞下意识地看向窗户,窗门大开,直吓出一身冷汗。
好在三金风风火火地买完饭菜赶回来了。
他挑着菜喂小芳,小芳故意紧紧咬着牙关不理他。
主治医生带着一帮实习生鱼贯而入,来例行查房。
三金拉着医生,避开小芳的床头,小声问他:
“我们的小孩健康吗?”
主治医生中气充盈、声音洪亮:
“小家伙很健康,是个优良品种!”
趁小芳睡着的当口,余飞很严肃的把她想带着孩子一起跳楼自杀的情况告诉了三金。
余三金也吓得两眼发直。
余飞告诫他:
“这段时间还是危险期,你要时时刻刻陪着她,防止她做傻事。”
经过一天的颠簸,三金的妈妈到了。
老人因为在火车上只吃了一个鸡蛋,又晕车,满脸皱纹,看着是很虚弱。
当看到白白胖胖的大孙子,她一下就有了精神。
因为语言不通,见谁都满脸堆着笑,乐呵呵的。
三金说:
“余飞,你的文采高,帮忙给这小子取个名字吧!”
余飞有感于三金日子过得混乱与放纵。
希望小孩不能沿袭他爸爸的秉性。
希望小孩是一个本性纯良,阳光积极的人。
再加上医生的话还搁在耳边,说小家伙是个“优良品种”。
两种心思一综合,就给小家伙取名:
余良。
“叫余良,你们看怎么样?”
小芳不置可否。
三金说,好。
三金母亲说:
“这个名字好,以往,只有地主家才有余粮呢。”
余飞指着三金一头杂乱的黄头发,调侃他:
“你都当爸爸了,头发就不要搞得这么有个性了。
要静下心来,好好赚钱,好好照顾家庭。”
三金看着床上的母子,真心接受余飞的建议。
几天后,小芳正常出院了,在三金的出租屋调养。
三金在大厅里做了个隔断,搭了个床,老人将就着住下。
她不分白天黑夜,围着儿媳转,伺候月子。
嘴里讲着浓郁的楚北方言,小芳连猜带蒙大概能够理解一半。
但是不要紧,经过老人快一个月的精心照料,她的身体恢复得很好。
那种心之所系,让小芳十分感动。
有一种真实的家的温暖,让她想起自己的妈妈来。
她有时天真地想,或许自己打个电话,父母就会赶到身边来。
原谅自己做的错事,接受余良和余三金。
她看着正在怀里吃奶的小余良,对小家庭的将来充满美好的遐想。
事与愿违。
小芳的父母和哥嫂还是很快知道了她在昌州发生的事情。
父亲暴躁如雷,把家里的老黄牛卖了。
催着大儿子,两人连夜赶车来了昌州。
大哥把小芳骗出来见面。
不由分说,把她塞进事先联系好的面包车,一路赶回徽都。
回家后,父亲一顿暴打。
母亲,哥嫂又是车轮战般规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看女儿认错态度较好,老父亲很快又安排小芳跟哥嫂去了省城一家工厂打工。
寸步不离,严防死守地看着她。
三金听到小芳失踪的消息差点从脚手架上摔了下来。
赶回家一看,小芳除了手机和钱包什么都没有带走。
余良应该是饿了,正在奶奶的怀里嗷嗷大哭。
到了晚上,三金稍微缓过神来。
才想起打电话让余飞过来一起商量一下,看这件事现在怎么办?
后来几天,他们想从面包心语人事部找到她老家的家庭地址。
但人事部这边,不想惹上麻烦,拒不透露小芳的信息。
余飞想到报案。
但转念一想,他们又没有结婚,有实无名,说不定还会引起其他的麻烦。
况且,如果小芳有意逃避,即使找到了她又怎么样?
难道要把她捆绑过来一起过日子吗?
在余三金面前,事情陷入僵局。
一边是嗷嗷待哺的幼儿,一边是彷徨无助的老母亲。
包工头老乡又拼命催他上工,余三金人生第一次遇到如此复杂的局面。
深夜两点,余三金的房子还亮着灯。
无奈之下,三金决定,暂时放弃寻找小芳。
儿子让母亲带回老家喂养,毕竟花销要小一些。
自己赶快回去上工,不能丢了工作。
否则,之前的工资也难拿到手。
天刚蒙蒙亮,他蹑手蹑脚的出门,去火车站买票。
余飞去火车站送他们。
听着火车一声呜咽,缓缓离开站台。
唉,都重生了,还没有挣到一个荣归故里的理由。
他有点绷不住了。
对父母和家乡的思念犹如滔滔的江水连绵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