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又过了半月，程建华终于解决好厂里的一堆烂摊子，通告也下来了。

孙鹏扰乱公共秩序被抓去劳动改造一年，孙文强因品行不端被厂里开除，至于程建华算是受害者，被勒令带队重新修理机器。

厂长这段时间拉着张臭脸，评选泡汤了，厂里的工人都避着他走。

程建华顶着巨大压力，连续赶工，熬出大大的眼袋，胡子拉碴，整个人瘦了一圈。

程老太看到心疼啊，蒸了两个鸡蛋给他，嘴上庆幸道：“万幸没出大事。”

东河村又落了场雪，银装素裹里点缀着几抹红，新年就要到了。

安安和六哥刚子在一起玩。其他哥哥正是好玩的年纪，拿了压箱底的零花钱去买炮仗了，只有四岁的刚子害怕，倒是刚好和安安凑一块儿了。

安安已经学会了抬头，只是下半身还不归她管，趴在小被子上像只小乌龟。她今天穿了新棉袄，红色的，里面塞的是新弹的棉花，舒服又暖和。她现在两个多月了，白嫩嫩的像剥了壳的鸡蛋，也圆润了许多，瞧着更喜人了。程奶奶心里美得很，更觉得把粮食紧着三儿媳的决策很是正确。

安安躲开奶奶炽热的目光，学着六哥玩玩具，她快被家里人玩坏了。她玩的还是姥爷给她做的小鱼，刷了桐油后，表面亮亮滑滑的，非常好看。

7号说姥爷的眼睛正在慢慢痊愈，估计半年之后就会好了。

程奶奶拿来一顶毛茸茸的帽子，“安安的兔儿帽做好了，来瞧瞧喜不喜欢啊？”反复洗晒后的兔毛没有一点异味，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皂角香。小孩儿长的快，故意做得大一些，戴上能遮住大半张脸。程奶奶往后提提小帽儿，露出她黑黝黝的眼睛，还是没忍住亲上一口。

刚子也凑上来“吧唧”一口，小妹妹软软的，和细面做的汤圆一样软。

春节是从噼里啪啦的炮仗声里来的，饭桌上接连几天都有道荤菜，立平哥哥吃麦芽糖黏掉颗牙，还有逢人就挂嘴边的“过年好”。这是安安对1972年春节的印象。

春节后，天气渐渐回暖，鸟叫声多了起来。

程家人聚在一起，说春耕前上山里碰碰运气。春天山里的野菜都长出来了，动物比平时也活跃一些，有收获的概率极大，他们自然不会错过。

安安在一个冬季屯了三个道具：一把草，感冒药，百捞百中渔网。她拿出“一把草”挂他们身上，狩猎吃草的动物会比较安全。

这次不仅程家的几个小子，连王玉兰和朱英也跟着去了，她们主要是去挖野菜的。一大家子拿着背篓箩筐，十分热闹。到了山脚下就分开了，男人们进山，女人和孩子去挖野菜。

几乎村里的人都出来挖野菜了，一眼看去到处是人。王玉兰指挥孩子去前头找野菜，两个大人跟在后面挖，荠荠菜、小根蒜是春天饭桌上的常驻嘉宾。

程家兄弟避着人，进了山林。野草长到了膝盖，隐藏了动物的痕迹。他们先找到离得最近的陷阱，扒开铺在上面的枯草，重新布置好陷阱，才朝深处走去。

“这是野猪拱的。”程建国指着树下的一个土坑，“不要走散了。”野猪攻击力很强、易怒，正面对上他们不是对手，最好是不要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