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黄莺醒来发现杜帆不在,如释重负,还好接下来就是过年了,应该也不会再见了。她估计过完年回去,杜帆看了她的微博也能冷却下来,两人都能当做无事发生。
除夕午夜过后,刘发建突然出现在黄莺楼下,把黄莺叫起来一起放烟花,刘发建搂着黄莺,看着天上绽放开的烟花,告诉她:“爸爸说想见你,安排在初六行吗?”
“你跟你爸爸怎么说的?”
“反正我和我爸年纪都大了,我想拖一拖,我还没想好呢,张宽鹤跑去跟我爸说的。”黄莺想起晚宴那天张宽鹤看她和刘发建跳舞的眼神,他是他爸爸的“眼睛”吧。怪不得张宽鹤紧跟着刘金伟晚一年就入股杜帆的公司了,恐怕从那时起他就是帮着真正的大金主监视自己人的。包括现在监视着他自己的儿子,果然不能把这些金贵的家族想的太简单。恐怕,自己是怎样的身份背景,张宽鹤也一并帮他调查清楚奉上了。。。张宽鹤派魏宝柱去杀杜冰,张宽鹤又是这刘爸爸的耳目——刘,刘金强。。。?黄莺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断,她忽然腿一软,靠在刘发建的怀里,刘发建还沉浸在抱着黄莺看烟花的幸福里。
“黄莺,你怎么了?”
“没事,脚抽筋了。”
“初六我去的时候要准备些什么好呢?”
“没事,我回头骂他一顿,让他准备,我到时候接你时一起带上。”
“张总。。。怎么会听你的。”
“他听我爸的。”听他爸的,黄莺更觉得离她的猜想更进了一步。
“那,我能先知道你爸爸叫什么吗?这么厉害,我想先有个心理准备。”黄莺说的很慢,她不知道自己说完了,将意味得到什么。
“咱们市副市长,叫刘金强,你听过吗?就是我爸。”刘发建小声但自豪的怕吓到黄莺的说着。
黄莺面无表情,一字一顿的回答了两个字:“听过。”
接下来她不知道是怎么打发走刘发建的,她没有坐电梯上去,而是一步一步踩着消防通道的楼梯上去的,真是如一步步踏入18层的炼狱般。外面还是不绝于耳的新年的鞭炮声,没有人能听见她在楼道里绝望的哭声。她只是想要人间留给她一个仅剩的温暖的怀抱。。。她的希冀只有这么多了。。。为什么要这样耍弄自己。。。。。。
初一刘发建估计在忙,只临睡发了个信息,黄莺没回。初二一早刘发建直接来她家里找黄莺了,为了逗黄莺笑,他还特意点开骂张宽鹤的语音给黄莺听,说是骂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可入耳的,刘发建怎么可能会骂人呢。正好张宽鹤又来了条语音,刘发建还以为是他道歉的,点开给黄莺听:“发哥,那个出现在车祸现场的人查到了,是杜冰以前的徒弟。”
刘发建没想到张宽鹤忽然说“正事”,连忙关上语音,但短短一句话,“杜冰”与“车祸”两词,已足够黄莺又被敲上一闷棍的了。黄莺假装没注意,装作饿了起身去做三明治了。把火腿肠切成片,在面包片上涂上一层草莓酱,另一片面包上薄涂上一层烧烤酱,然后把火腿肠片铺满整个面包片,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只想专注的让自己做饭。但她还是忘了放蔬菜在上面,当她把三明治拿过去时刘发建正在看黄莺的手机——她的微博账号:“金色的游隼?”
“我可不是要故意查你手机啊,我想找个充电的,顺着线就看见了。”他看的是黄莺一个人偷偷记录着对他的爱意、对他的点点滴滴记忆;黄莺看的是最近访客里是不是多了杜帆。黄莺把一半三明治递给他,自己吃起另一半三明治。
“今天的三明治怎么没放蔬菜?”
“太饿了,来不及洗了”黄莺大口朵颐着,然后边说边去厨房倒蓝莓汁,这是刘发建最喜欢的果汁,黄莺忽然想到了什么,一口把蓝莓汁都喝了,沉了口气,然后又倒了一杯,从冰箱拿出一盒药,小声拧开瓶盖,在嘴里放了两粒安眠药嚼碎,回到房间脱掉外套,露出了淡紫蓝色的蕾丝睡裙,刘发建第一次看到黄莺这么主动,放下手机看她手拿着杯蓝莓汁冲自己摇曳地走过来,然后一口一口的亲吻着他,把蓝莓汁都喂给了他,两人嘴里、耳朵、脖子、身上到处是啃食着留下的蓝莓汁痕迹,鼻息间都是蓝莓汁的酸甜的香气,黄莺狂热的把自己“献祭”给了刘发建。直到他再也没有力气,还像那第一次两个人交织在一起后一样,黄莺躺在刘发建的怀里,听着他呼呼的沉睡声,上次是此生未有的安宁;这次是心脏跳动着的狂风骤雨。黄莺拿刘发建的手机解开锁,一条一条的看着他和张宽鹤的聊天记录。
她不敢置信、不敢想象、不敢。。。得到了答案后,她把他们的聊天记录录制了一遍发给自己,然后再抹去他手机里的痕迹:她明白了,当年杜冰找到的警队里可疑的那个人就是刘金伟,自己当年看见的毁灭证据的坏警察就是他。然后刘发建发现了杜冰在调查刘金强和刘金伟,他知道杜冰通过刘金伟已经调查到了刘金强受贿的直接证据,他甚至调取到了刘金强在收张宽鹤钱之前车能正常上坡和返程收钱后车上不去坡的对比监控视频。。。直到他已经找到了刘金强藏钱的别墅。。。刘发建知道这个人“太危险”了,不能留了。他让张宽鹤找了个人撞死了杜冰、销毁了杜冰掌握的证据。还好他们只是怀疑到了徐杰锋,并没发现什么,还没有计划对他动手。。。
杜冰是他杀的。。。杜叔叔是刘发建杀的!。。。爸爸和儿子真是相似,都因钱权这点事不择手段、不惜背上人命。怪不得之前她安慰他爷爷的清廉正直一定会给后辈积福时,他沉默了。他爸的勾当,他也多少是知情的,这就是自己深以为爱的不可自控的人。黄莺把他手机放回去继续充电,洗了遍全身,穿上衣服出去了。她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像个不该出现在白天的游魂,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这么窒息,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叹息着眼看着的温暖如阳光的光芒,在周身灼烧着、在她眼前化成了灰烬。她找到了一个楼顶,下面是车水马龙的大马路,噪声掩盖住了所有的声音,远远看去,没人能注意到躺在楼顶望着漂泊变幻的白云的黄莺。她多想念小时候,她好像一只自由自在的飞鸟,想象着自己长大了能如雄鹰般成为天空的主宰。可是她一生都逃不开这宿命,仿佛被一双手推着向黑暗中走去,不容反抗的等待着闪电击穿它的胸膛,让翱翔在天空中心的它永远的堕入深海的漩涡里,永不归巢、永不安息。晚上回去时,她已经虚弱的快晕了,看刘发建给她的电话没打通,她回了一个信息,搪塞着说是公司代办托运的物资在路上出现了点问题,自己去处理一下。她翻出冰箱里一堆吃的,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吃到一半看见了那瓶安眠药,她想打开它把它们全吃掉。。。但她知道自己还清醒着!自己还不能吃!还没有资格吃!她又躲进了浴室洗澡去了,忽然她的情绪堡垒好像被水流一瞬间冲散了,泪水、哭声全部从身体里奔涌而出。。。。。。她蹲在水里,任由“狂风巨浪”冲刷着。
初四黄莺给杜帆发了信息,她想在最后问一问他。果然许久没联系,杜帆急不可耐的把她约了出来。竟然还带好了大衣带黄莺飞去了BJ,黄莺没问,随着杜帆的安排。在飞机上,周围人都睡了,黄莺严肃起来问杜帆,当年成立公司是怎么认识刘金伟的,杜帆说是自己到处找投资人,恰巧这时候刘金伟也找到了他,鼓励他帮助他,他猜想过刘金伟可能是某个大官的白手套,因为不论公司遇到什么困难,他都能很快摆平,但刘金伟本人又不像社交能力强悍的人,自然让人怀疑起他还有后台的问题。想着自己只是堂堂正正的做生意,也就没有太深究刘金伟的事。张宽鹤是合作商,那年因为欠了他钱,几方提议下干脆债转股,成了公司股东了。黄莺相信杜帆说的话,她知道自己也别无选择,即使他是知道对方别有目的的真相,难道自己为了给杜叔叔报仇要害死他儿子吗?那剩下的杜舟怎么办?只是不知刘发建这么做,是做事心虚想要补偿呢?还是把杜帆放在眼皮子底下监视?抑或是兼而有之。。。。。。
到了BJ,杜帆直接带她打车到上次吃炸串麻辣烫的地方,幸亏南方的冬天也很冷,她来时穿了很多,杜帆又把自己最长的呢子大衣给黄莺包裹上。她想不明白杜帆非带她突然来这是为了什么。是减肥过激了吗?
“老板,想吃炸串了吗?这大过年的人家肯定回老家过年了,怎么可能大晚上的出摊呢。”
“不是,你上次说的真心话大冒险还算不算数?”
真心话?他不会要跟自己表白吧?肯定不能让他说出来。“好,那我选大冒险!”
“你确定吗?”杜帆步步紧逼向黄莺靠过来的越来越近,黄莺第一次感觉到他身高的压迫感。
她怕他作出什么疯狂的举动,“算了,我选真心话,我确定。”
“你,和刘发建在一起了吗?”
“还没。”
“还没?那就是以后也有可能?”
“我是过年见了刘发建。你放心吧,我是曾经很喜欢他,不对,是非常喜欢他,但是我不会跟他在一起的。。。我们之间不可能。”黄莺眼睛红了。
天空开始飘落雪花,杜帆的心好像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也不再逼问。他闹着还要许愿、还要真心话大冒险,黄莺只能顺着他闹。
“我会算命,”杜帆一度认真了起来,黄莺最近的情绪太多了,已经在大脑里满溢出去,容不得她的大脑再灵敏的运转了,听到这种新奇的词汇倒是让她有一丝好奇起来。
“你曾经喜欢过名字带伟的男孩”。伟?黄莺一时转不过来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喜欢吃杨梅,包括一切杨梅制品;你不喜欢麻烦别人;你喜欢穿方跟的高跟鞋,不喜欢细跟的鞋子;你喜欢别人带紫色的领带;你喜欢听巴萨诺瓦风的歌曲;你最喜欢的车是牧马人;还有你最想去许巍的演唱会;你希望有人能认真的庆祝你的生日,因为那是爱你的人真心感谢上苍让你来到了这个世界;你每次给自己打气时喜欢说这一定又是幸运的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