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集市上，一时拿不定主意买什么食材，也不作什么交流，脑子里都在想着张家的事。转了好几圈，才挑拣了两三样。再回到孟家院子，已经是下午五点了。两人还是没说什么话，只凭借多年一起生活的默契齐刷刷进了厨房。

舟悟涯，曾经是刀王天骄子的二徒弟，自然有无上刀法。如今默默对着砧板，用那无上的刀法精细地切猪肝、鸡肠、鸭肠。这是孟蝶的提议，他说“酒入愁肠愁更愁”，所以让舟悟涯不要喝酒了。要买些动物肠子吃进肚子里，惆怅和愁肠相伴就不孤独了。舟悟涯忍不住盘思，哪里出了差错？唉，那天他们都来提亲的时候，他应该强势地把所有人都拒绝，或许就没有现在的事了，为什么要自作聪明地学着电影里转啤酒瓶拿枪杀人的片段，转天剑呢？“我只有武力，我是不是真的只能用武力解决所有问题？”

孟蝶则是到了炉灶边上生火煮饭。他自认为是个上过学的人，知道文房四宝。现在正在和“老式农村炉灶三宝”打交道——火柴盒、小竹子制成的吹风筒、像黑炭一样的长细铁钳。双手自然也都黑了脏了，孟蝶看着双手暗骂自己犯贱。去天机城那天，就是他用这双手拉着张清灵去武器店，又是这双手拉着张清灵追到王家门前，才让李治遇到了张清灵。这双手就是罪魁祸首。

这两人各有所思，都被泰瑛珠看到了。她倚靠在门边上奚落他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饭能做得好吃吗？”

切菜、生火、煮饭、煮菜，做完一切，端上桌来，天刚好黑，主人和客人也都一齐上了桌。泰瑛珠看他们两个沉默，好像在默认一个事实：一顿完整的饭得要煮饭、得煮菜，最后当然还要有个负责善后刷碗的。他们一个煮饭了、一个是煮菜了，唯一还缺就是刷碗的，他们不会默认要她刷碗吧？泰瑛珠打定主意，赶紧吃饭完开溜别逗留。

为此她吃得特别快，扒拉扒拉往嘴巴输送东西。碗里还剩最后一块猪肝肉，终于可以离开了。很开心地嚼着，用胜利的眼神打量着两个不说话的男人。放下筷子的时候，发现碗里还有一块肉！又发现他们都在打量自己！嘴角僵住了，“呵呵，他们铁定不放我走？要我最后留下来负责刷碗？是谁夹给我的？能在我眼皮下悄无声息地夹过来只有他了。”泰瑛珠盯上了舟悟涯，却是觉得他在偷笑。

“是叔叔夹给你的，你就吃了吧。”孟蝶用手推了她一下，“我们在张家吃饭的时候，叔叔经常给张清灵夹菜。他们一家明天都要去长安了，不知多久回来，叔叔没准心里在想着和张叔一家一起吃晚饭吧。”

舟悟涯没直接否认，说道：“我和你虽然都不想承认，不过还是有些兄妹情分的，我求你赏个脸面。”

“你想让我叫你‘大哥’，然后你叫我‘小妹’。我拒绝，不过这块肉还是可以吃的。”泰瑛珠夹起肉放嘴里咬了。却没想，孟蝶又往他碗里夹了一块，只能皱起眉头，嘴里还咬着肉，含糊地质问，“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孟蝶却是一副贱兮兮的样子，“你是不是不服，不服就来打我！”泰瑛珠火气起来，扬起手教训他，没想孟蝶没有一丝躲避的样子，挺着身子就等她打下去，疑惑地不敢下手。

“以前张清灵追着我撵，估计以后她都不会打我了。”孟蝶幽幽说着。

“合着你们都把我当张清灵了！你们这么有能耐，为什么不把她留下来？！”泰瑛珠早站了起来，刚才扬起的手还没收下，作势要往桌子上狠狠拍去。不过还是忍住没爆发出来，双手插胸前、侧身坐椅子上，较着气，“我不是让你去劝张清灵了吗？怎么她明天就要走？”

孟蝶没有作什么回答，或许他也觉得是他的错，剩下泰瑛珠无力地说道，“我也不想张清灵走，我挺喜欢她的。”

最后这顿饭，没人收拾，没有人留下来刷碗。三人心里都有气，不一会一齐散开，早早回房间休息，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