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微微表情微妙,转身就已凑近,极为轻幽的耳语,“他给了你什么任务?”
“无可奉告。”千影言简意赅,欲转身而去。
“眼下你我皆是一条船上的,帮你便是帮我自个。”她见千影冷脸疏远,又言明了来意。
“桥归桥,路归路,我的事自有分寸。”千影低语,也不作他言只绕过她的身侧,直往里走去。
彦微微忍不住摇头叹息,呵一声,在她身后不紧不慢了一句,“你也别如此笃信,她早就对你起了疑心。”
“好,多谢提醒。”
夜幕降临,风中的木樨花浸溢飘远,微风过隙弗苒嘴角轻蔑提手一个巴掌扇于那新来的侍女脸上,“告诉你,打你是提醒你,让你知道分寸,不然哪天就此就消失了呢。”
说完即是尤狠的一巴掌,指甲刮过脸皮,便是几道泛血的抓痕。
那小侍女早是惊恐万分,低垂着眉目,双臂亦颤抖,任其痛打,疼也不敢捂。
“诶呀,这个笨丫头又是怎么惹到姐姐生气了呢?”
身后传来男子笑声,风情笑眼秋波暗藏凑近道:“苒姐,这么生气,可要暗添纹路影响容颜了呢。”
“我就是为均天院的琐事操碎了心才会这般憔悴,这个那个皆是不省心的东西。”
弗苒抚额汗颜道:“不好意思霁风执事,宫主正在碧落池,你可不能去打扰她。”
听闻霁风暗而不爽,走到那小侍女跟前,扫一眼道:“她是炎天新物色的人选,你打她,于公于私不知是对在下还是炎天有所不满。”
“什么人进了均天都归我管辖,伺候不了宫主,惹她不高兴的,便只有死路一条。什么你炎天的人,你想掌控均天,还是他白栖梧想呢!”
弗苒气势冷冽,三言两句怼得霁风一噎。
只见那桃花之眼徐徐流动,淼淼笑来,双手抚在弗苒后肩,“好姐姐,本月已是第三人了,送来你这里被你嫌弃,倒不如继续留于炎天。只可惜今时不同往日,放眼望去人才凋敝,知音更难寻觅。”
他饶有所叹,一边撇手让那侍女退了下去。
千影换得夜行衣,决定再探均天,趁夜色隐入,本想顺势翻进窗户,却听得廊下两人的对话,更确信了冷霜华不在院中,每临土曜冷霜华多是在后山碧落池斋沐,幸而她必须抓住眼下时机。只是这两个凑在了一块,许久并未离开,千影只得绕道另一壁。
稍纵即逝,她晚些才得空隙隐入那方幽室,循迹屏息找到了那只放在斗柜里的朱红色葫芦,上回那颗最后因冥岩所揽,不了了之。
如今她像摸熟了门道,拧盖倒了三颗于自己所盛的瓷瓶中。环伺室中,摆设琳琅精致,珊瑚奇珍更不计其数。
最是那件金丝刺绣凤凰升腾的绛紫大氅展于楎架之上,磅礴华贵,她不由多看了几眼。
下一刻视线寻起那玉珏的下落来,根本毫无头绪,只能大致排摸,留意有无壁龛暗格。小心翼翼,却被窸窣之声惊起,来人竟然已在外屋,隔着洞门一道珠帘,她隐然瞥得银白衣角,屏息转入窗下,悄无声息的翻了出去。
起身之际,千影没料到,跟前与人四目相对,那青绿衣裳梳着浑圆双髻的侍女,正目瞪口呆。
千影撂指轻嘘,只见她双颊红痕数道,那眼亦刚哭过一样泛红。那小侍女才反应过来,张口欲喊。
千影已然举掌劈于她颈间,小小身影悄然倚墙萎地。
片刻一抹银白踏月而来,指间轻探鼻息,遂将一只白色瓷瓶在她鼻尖一嗅。那小侍女缓缓转醒,似沉迷于那阵风荷清香,呆楞片刻随即像是犯了错一般立时跳起,不断低头认错。
来人暗而一笑,微风拂袖,飘渺含笑,“看见是谁了吗?”
那小丫头还是懵的,怕的脸煞白,也不知怎么回答了,一个劲的摇头。那张花脸已暗示了她不好的遭遇,来人转是怜惜之色,伸袖轻抚,那丫头却很快侧头一避,双手在身前抖的不知所措,手里那盏夜灯晃的落地,亦扑通跪下。
“好丫头,我不怪你,告诉我,那双眼睛是什么样子。”那人柔着声调,似笑非笑负手而立,幽深眸子自落在那燃烧炽烈的灯笼之上,那俊脸映上一抹柔光,仿若含着情,悲悯苍生。
“那是个女子,是一双通透漂亮的眼睛。”小丫头抬眼,怔然双目迷离,像被蛊惑全然被那泓黑潭幽深的眸子摄着迷失心窍,一跪一立,似憧憬神临似祈望苍天。
“告诉我,何时,何地见过那一双眼睛。”他惑而指引,用心不良。
手里的她像被摄了魂魄,久久痴迷,直到不受控制,“幽天主事,有一双那样的眼睛…”
须臾了然,不过尔尔,他唇角抽搐,眸光亦现邪祟,终于…
那丫头痴迷般的沉醉其中,匍匐往前伸手一抹,已然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