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进入绮山一区边境。在乘坐观景悬浮车时，请所有未进阶人类谨记准则；已进阶人类请保持微笑，向下方招手，进行互动。”

每每闭上眼睛，无论做的什么梦，都会被突如其来的大手将自己撕开。90号这几天都睡的不太好，以至于她都没空在意司家人的弯弯绕绕。90号正坐在司文跟司老先生的中间，三人乘着悬浮车。与磁悬车稍有不同，悬浮车每每行驶，耗费大量能源，但体积较大，可视范围也较广。悬浮车的所在，是正好将目光投向车外，无论将头转向哪个角度，都能轻易看到周遭全部风景的舒适高度。“阿芙，坐悬浮车怎么能往下看呢？”司老先生面露不悦，正想要再提醒女儿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司芙」便已经端坐好了。不要向下看，不要微笑，不要说话是乘坐悬浮车的唯一准则。90号一开始以为这只是司老先生的规矩，后来却在司芙的记忆里看到，绮山一区所有的未进阶人类都必须遵守这一行为规范，而违反准则的后果从来没有被提及过。

经过改造人实验项目的混乱后，绮山进入新纪年。绮山政府表示全人类将没有年龄，没有贵贱，虽分区但不分化，人人平等。只要智力、情商、品行通过考核，就可以进阶。90号侧头看向同样沉默的司文，趁司老先生跟下方互动，她摊开司文的手掌，一笔一画的写下“你还没进阶？”的字样。司文想要抽回手，但90号得不到回应就死死抓住他，无奈司文便轻轻点了头。那个考核，司文不是没有去尝试过，奈何三番两次的都不通过，官方也不会解释原因，只能放弃了。90号再次写下字样“怎么进阶？”司文终于抽回手，别过头。他可不想司芙比自己先进阶，尽管这不是真正的司芙。见司文不理会自己，90号愈发的无聊，身体的重心向前倾，眼神下移，想要去探寻悬浮车下的风景。是了，明明毫不费力就能看到周遭的环境，却非要去看不被允许的东西，这大概便是好奇心的诱惑。但就是这一眼，90号的手便止不住的颤抖。

红色，那是一整片的红色。人类头颅被当成清理的工具，发丝在地上摩擦，眼球四处滚动，内脏被掏得乱七八糟。没有一个完整的人，甚至隐约还能看到七零八落的残肢。身穿防护服的工作人员将水倒在地上，用最原始的方法清理。血跟水融合在一起，红水流动在各处。即便90号是从高处往下看，也十分显眼。看着淡定的司老先生，90号不禁思考，难道一区其实也禁红了？悬浮车驶进管道，观赏活动结束了。专业人员将三个人扶了下车，十分体贴的递上一杯水。“活动持续时间挺长的，三位喝口水吧。” 90号捧着水杯，却迟迟下不了嘴。专业人员身上穿的服装正是刚才90号见到的防护服，那不是梦。90号不敢再细想，她被恶心的直反胃，一刻也忍不了。为了隐藏自己快要表露出的情绪，90号低下头，将目光投进水杯内。

水杯里的水却逐渐变红，片刻间，一个球体付出水面，那是一颗人类眼球，正直直盯着90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