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承佑曾经给过我爱,但我不是他的母亲,我无法接受他的爱,甚至无法正视他的爱。
钟染说,我是被爱意包裹的孩子。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我眼前一片模糊,放肆地哭出声来。我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踉跄着将年承佑的头颅埋进院内的桂花树下。
“承佑,对不起,我利用了你。
“你要是……有魂魄的话……就来索命吧。
“我感受不到爱,”我抽了抽鼻涕,缓了气息,“一个感受不到爱的人,如何能够给别人爱呢?”
我坐在桂花树下,看着冷如刃的月光。
月下。
宝鉴悬天终藏雾,
花影缤纷竟归泥。
何当问取来时路,
月不言来影纷纷。
“月不言来影纷纷——月不言来——月不言——”
这是什么时候做的诗?
不记得了。
总归它,
是我这辈子最好的一首诗。
“云安。”一道疲惫疯狂的声音突兀响起,她的身影在月光下冷若冰霜。
元曦。
她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眸中如封着火:“云安,你为什么要杀我的儿子。”
我挥挥手,懒洋洋道:“当我光了,让让。”
“光?”元曦拽住我的胳膊,“我的孩儿这辈子都见不到光了!你有什么资格!”
说着,将我从院中一路拖进正殿,一直到一张方桌前。“碰!”她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重重却又小心地放在桌子上,按着我给它磕头。
磕完头,我才仔细看清那上面的字——皇六子钟黎之牌位。
“云安,我不知道你整天在想什么!你要造反造就是了,为什么要那我的儿子当导火索?
“钟染就这么几个儿子,最后只能是我的儿子当皇帝。最后你我皆为太后这天下依然是我元家的天下!
“你到底在想什么!”
果然,钟染其他的孩子有问题都是元曦做的。她说的极其有理,可我们不是一路人。
我以前从来不在乎天下是谁家的,只在乎一个海晏河清天下太平;我现在什么都不在乎,只想还一个自由,还一个完完整整的元欢。
这样是不被喜欢的。
我相信,像我这样的女主,男频不会喜欢,女频也不会喜欢。
男频喜欢依附于他们的柔弱菟丝花,渴望一个贤良淑德、端庄贤惠到可以任由他们纳妾的妻子;
女频被娇妻洗脑的傻姑娘喜欢将自己代入,享受独一无二的宠爱,享受男主带来的、嗟来的权势富贵。
我想要自由。
可……
我早就不知道到底什么是自由了。
我是已经被驯化好的傀儡。
我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如果天道是偏向我的,如果我是执笔者,我或许……
没有如果。
“喝一盏茶,元曦。”我缓缓道。
元曦抹了把眼泪,犹疑片刻,喝下了一盏茶。
“我会求陛下开恩,”她顿了顿,泪眼婆娑,“你毕竟……是我姐姐。”
我一愣。
“谢谢你,但是,不必。”我看向她,眼睛亮晶晶的,“元曦,祝你得偿所愿。”
“韩太史是我故交,你……多与她接触。
“还有,提防林笺。”
元曦瞳孔一缩。
“你的孩子,不是我杀的。那一夜,林笺为什么会那么及时赶到呢?”
元曦神情复杂,她没有说话,匆匆而去。
呵……
“出来吧,我知道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