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被杀了？！”

鲜血与脑组织迸溅到模糊，温热，美丽。本应该爆鸣的警报沉默，本应尖叫的人群很快沉静。毕竟，他是佩鲁斯，那个传说家族的掌舵人，他向人类承诺，给予他5分钟的时间。果不其然，名为L-7的AI人形拾起小盒子，从其中映射出了佩鲁斯的生理识别信标。那信标继而闪出一道投影，放映在几乎全人类目所能及的屏幕上。

“很抱歉，吓到各位了，你们的表现让我很欣慰，神，果然没有选错人。”

的确，佩鲁斯的这番操作惊呆了全人类，但信标投射之后，他们又看到了一位持有其信标的肉体，重新从准备台后方踩着新皮鞋走上台来。

“这…………”

众人长呼一口气，多数人只看做是意识转移的一个义体罢了，血肉什么的，应该是特别制作过的。不过高层的一些内部人几乎在后方走来新佩鲁斯的时候，脸黑得异常难看。

“怎么可能，生物信标是大方舟筛选后，新代人类唯一的识别码，超文明的烙印，刻印在血脉之中，以佩鲁斯家族为首的引导者，烙印更应该唯一纯正，怎么可能出现同样信息的两个个体，甚至意识上传的那个小黑块中也同样存在。”

一位憋不出的老人向舒一口气的助手闷声叹道。

“各位同胞，关于意识传输，佩鲁斯家有着严格的禁制和家法，这也是为何每一代佩鲁斯都不接受意识传输延续生命的原因，我知道现在，你们更好奇了，那么，可否允许我，再提一个小小任性的请求呢？哈哈哈，我看到你们不安的表情了，放心，这次保证不会再吓你们了，只是想向你们再透露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所有人与此同时，几乎都忘记了呼吸，据报道，很多地方本应是强风天气竟然无一例外在那日寂静。

“实际上，我们都知道，意识转移，我们会失去识别码，很多学者认为，无论转移后的载体是什么，我们的信标不存在，人类作为个体实际上已经是真正意义的死亡了，这一观念实际是正确的，佩鲁斯从不猜测，我们只会证实，不过我要坦白这个拿出了证据的人，并不是我，但他是谁，很抱歉我不能告诉大家，这给我的项目带来了很大灵感，也带来的关键的知识核心，你们也看到了，佩鲁斯目前展现给大家的，有三个信标，不过，这怎么可能呢？是啊，这怎么可能呢？现在！我隆重的向全世界人类，甚至向我们未知的地外文明正式介绍！大AI艾森拉尼亚！”

随着短暂的沉寂，欢呼终于轰鸣，好奇，期待，甚至是虔诚刻在了D世界每一张脸上，人们无不例外等待着佩鲁斯的哺育，渴求着新时代踏至，见证变革。但唯独世界上只有一个男人，他只是将屏幕默默地关闭。他回答着他唯一的爱人向他的提问

“安其罗！我知道！你在看！这个半粒子频段你也是有特别肮脏的手段监听了是吧，好好好，现在！全世界大概没人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了，给你三句话的限制，告诉我，什么基因塔？什么序列？”

安其罗将空的果冻袋扔进了他亲手制作的脚踩开盖的垃圾桶，表情变得凝重。

“啧啧，打扰我实验这么多年你还是头一回，好吧，谁让我最爱大的爱好，就是给我最亲爱的妹妹上课呢，2400年，曲率引擎现世，无法承载生命，第一个拥有名字的佩鲁斯也是引擎的发明者，艾森，将信标肉体和第一架曲率引擎船麦哲伦号绑定，飞往178光年处的一个特异黑洞。”

“少废话，这个资料都记烂了两百多年了，艾森·佩鲁斯，外文明的探求者。不过，记载的是仙女座对吧，折射前的的曲率光年足足有57万，但是曲率折射后实际运行只有178光年！”

“的确，曲率引擎很伟大。哼，外文明？那黑洞的资料就连后代所有的佩鲁斯都无一所知，哼哼哼，二世为了有足够的时间研究他爹的发现，开发了基因特别编辑技术变相延长了寿命，可信标还是消失了，灵魂磨损的现实初步理论公诸于世，随后三代稍微像了点样子，通过他爷爷的旧手稿，好吧也许是托梦呢，猜测了老艾森也许是在找什么东西，据观测AS178黑洞体积小的离谱，实体中心界只有篮球大小，但质量却大的惊人，几乎无法计算，最令人惊叹的，竟然是那么大的质量，周围竟然连尘埃都没有，一整片星云团围绕着它，就好似在守护什么一般。由于没有吸积盘，也不存在光带，AS178足够的暗，至于为什么会发生如此现象，三代穷极一生发现了由定制引力所引起的量子消湮，那虽说只是个理论，但是前景很大，引起了世界政府外防科的高度重视。”

“等等，安其罗！稍微慢点！我虽然是你妹妹，咳不是，我虽然和你差不多聪明，但我毕竟不是安其罗，那个量子消湮不是个理论公式而已么？”

“是啊，但AS178能够有足够大的区域无尘沾染，正是因为那个消湮量子力场仿佛是什么人一手绘制的一样，所以才值得一试。我看，如果要真的有，也许真的是神明吧？”

“呵，所以说，四代佩鲁斯，也就是这小子，前些年搞了一个神学通论？然后现在呢？你还是没回答我最关键的问题……”

艾比忽然察觉到了什么，语音在最后一个词上戛然而止，她感觉到双手冰凉，那是她从小到大拥有不祥预感的症状。

“聪明的小艾比，哥哥都说到这了，你也能明白了吧？大AI艾森拉尼亚，四代这小子是这个世界上我为数不多看得上的真正的科学家，他一定是从AS178黑洞那边，获得了什么信息，或者是什么特别的方法，或者是规则。至于基因塔，是我和他一同在能源科学院就读时一个小小的猜测罢了。”

艾比吞了口口水，紧接着翻了翻白眼，她很不习惯安其罗这样高傲，不过几乎从不高傲的他今天如此冷静，简直反常，想必接下来的事情，一定会出乎她的意料。为了缓解尴尬，她连忙随便插了一句。

“刚才他演讲的说的那个证实者，不会是你吧？从你那能毁灭世界的核心开始研发，他报警抓你，把你踢出科学界的时候，我以为你俩天生宿敌呢。”

“怎么会呢！那时候，我们曾共同设想，比起不断地去追求当下生理规律的基因延续，不如想办法研究探究一下灵魂磨损的规则，那个信标如何保持新鲜、永恒、高效。”

安其罗的语气中有些无奈，但随即又变得兴奋，艾比连忙加了一句，平息自己的不安。

“得了安其罗，别发癫！求你了，说事情就好，你接下来的发言，会决定着我是不是要把台上的这个肉块也稀释成渣。”

“哼哼，没用的，你也看到了，他做到了，他将那个他所认为是灵魂的存在，寄宿到了一个深处，现在反射出来的，是那个所谓灵魂的一个分身而已，是他，但也不是他，佩鲁斯……已经死了。”

艾比瞪大了眼睛，看着台上挥舞着双手的男人，她决定观望。

“佩拉，会议取消，全员继续监测，反制安保等级S-，还有！任何人，不允许使用佩鲁斯家的任何技术，在我允许之前！”

人潮的呐喊甚至使伊利斯戴尔的气温都上升了几摄氏度，艾比从集会的疏散通道悄悄离开，几乎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她放慢了步伐，看着大厦上的无影全息，满是佩鲁斯的脸，而诡异就在于，艾比内心深处，冒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这个设想，源自于安其罗方才一句话中的“分身”。那每一张脸，也许都是佩鲁斯，是相同的佩鲁斯，也是不同的佩鲁斯，时而至今，人们的科技飞跃，不过意识此种东西，依旧无法复制投影，只得转移，这也是当下反对磨损派的意识灵魂阵营的核心观点。不过，这个男人今天貌似也摧毁了一个大型宗教团体的信仰。一想到这，她竟然笑了出来，街上安静的出奇，她甚至能听见，笑的回音拍打在一张张佩鲁斯的脸上，回荡在大厦夹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