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九卿穿窄袖宽袍,头带漆纱笼冠,眉宇间透露着英气飒爽。
虽然益和堂开在城南,但是这里的看诊费确实出奇的低,从看诊到抓方最贵不过五个铜板,这也就导致了堂内的入不敷出。
九卿坐在问诊处,道:“那医馆靠什么来维持生计呢?”
“嗨,”在柜台上的冯夫人道:“我家在郊外还有五十亩的薄田,虽然挣不来什么大钱,但是维持一家生计还是不成问题的。”
九卿又问道:“那草药这些?”
“这个啊,平日有乡亲在山上发现草药会采摘送到药堂内,这相当于互惠互利吧。我们给他们方便,他们也方便于我们。”
“可是乡亲们居然也认识草药?”
“大家土生地长的,有什么不认识的。”这时从后堂出来的冯掌柜也在一旁帮腔道。
冯夫人嗔怪道:“去去去,数你知道的多!”
九卿听了益和堂的经营模式与三七医馆的一对比,简直不要太惨烈。
三七一个在诊病和寻找草药的路上,自己种了不下上百种草药,什么薄荷、连翘、黄连、甘草,还要是不是去外找野人参,简直不要太辛苦。
即使收费高些但是别人来卖草药出价也高,明明那些东西自家园子里都有。
“话说,若不是一年前的那场大火把城北的三七医馆给烧没了,我们家老爷子都打算渡河了。在这里每日提心吊胆的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瞎说什么,这里是咱的根儿啊,渡什么河。人最后还不是要讲究一个落叶归根的问题,你别怕老爷子说是那么说,真到要走的时候还不一定走呢。”
“你知道什么呀?”
两个人开始了新一轮的理论,越吵越红眼,急的冯夫人眼泪直掉,冯掌柜见这样的阵势,开口道:“夫人,我错了,莫气莫气气出病来没人替。”熟悉的动作简直是手到擒来。
冯夫人没好气道:“你都第几次这么说了,还不是每次都犯。”
冯掌柜一脸陪着笑意道:“是是是,我保证这最后一次,若是再犯,让我无后而…”
“呸呸呸,瞎说什么,没见过这么咒自己的。”
虽然巳时过了一半,但是九卿感觉自己中午不用吃饭了,真是好大一盘的狗粮啊。
二人和好如初后,冯夫人坐到九卿前道:“九卿啊,让你见笑了。”
“没有夫人和掌柜的感情很好。”
冯夫人的脸色有几分得意道:“那当然了。”
九卿这时才细看冯夫人的脸色,面上青色五光泽,严肃道:“夫人,请把脉放到脉枕上。”
“嗯?”冯夫人虽然有几分狐疑,但还是听话地把脉放到了九卿的脉枕前,大气打不敢喘。
在冯老爷子在事时就曾告诫过夫妻二人,为医者,把脉需心静沉稳,若是夫妻二人都能学会,那么医馆和住宅连在一起无恙,若是只有一方学会,住宅和医馆需分开,否则把脉时会受到干扰。
可是老爷子没想到第三种可能两人都没有学会,临终时老人还是带着遗憾走的,自己毕生所愿没有传人,怎么能不遗憾呢。
至今为止,冯夫人都记着老爷子临终前的眼神,里面流露着无限的眷恋和不甘心,然后归于平静的寂灭。
十息过后,九卿的脸色未变,依例询问冯夫人这段时间的饮食、生活习惯,还有住宅,等冯夫人一一答完后。
九卿笑道:“还好,夫人,病在于表,初发期,用四神汤方即可,其中当归二钱,芍药二钱,川芎二钱,干姜一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