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听,瞪大了眼睛,迫不及待地开口:“那你可不可以帮帮我姐姐?”
他摇头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低沉:“抱歉,将你复活已经触碰到了禁忌。而且,我在人类世界能够使用的法术十分有限,且只对你一个人起效。”
我原本泛起涟漪的心又缓缓沉了下去。
我们都没有说话,死一般的寂静里,时不时的混杂着我的抽泣声。
半晌,小白摸摸我的头,眼神柔软,开口道:
“木已成舟,让你姐姐安心入土吧,来世投个好胎。”
我依依不舍地望着姐姐,泪眼婆娑,终是下定决心点了点头。
起身,在衣柜里翻找出一套干净的衣服,一边哭一边仔细替她穿着衣服。
这是我最后一次替你穿衣服了,姐姐。
下辈子,一定要做一个健全人啊。
我背着她,打开房门,坐在地板上的父亲听到声音看了过来。
“爸······”我不知道怎么向爸爸开口。
他头发已经全部花白,不到五十岁的年纪,整个人佝偻得不像样子。
他颤抖的嘴唇慢慢地说:“小来,你是去埋安安的吧?”
爸爸······已经知道了啊。
我的眼泪无声地砸落在地板上,“嗯。”
爸爸似乎努力地想勾起一个嘴角:
“那,那你要多注意安全,爸爸没用,帮不了你了啊。”
“好···在我没回来之前,谁都不要开门。”
我背着姐姐站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爸爸。
天已入秋,晚风吹在脸上有些凉。
小白问我:“你要埋到哪里?”
我弓着背,往上掂了掂姐姐的身体。
“祖坟。”
夜晚上山,繁星为伴,悬月指路。
姐姐在我的背上变得很轻,轻得像一缕风,吹过去就无影无踪。
小白有些担心地问:“我帮你吧。”
我摇头,认真拒绝了他:“不用,你拿好东西就行。”
到达了祖坟附近之后,我咬着牙,挖出一个深坑。
姐姐小小的一个,以后就要在这长眠了。
“姐姐,晚安。”
有空的话,多来梦里看看我。
山上的风依次在耳边呼啸而过,树叶沙沙作响,群星璀璨。
我最后看了一眼姐姐,之后便再也没有回头。
下山的时候,小白轻声问我,姐姐是个怎样的人。
“很不幸的人。她出生没多久下半身就瘫痪掉了,同时还伴有先天性的脑部问题,智商只有七八岁,但是她很爱笑,哪怕是陌生人,她都笑得很温柔。”
“她跟我不一样,她是个天生的好人。”
“她很漂亮,爸爸说姐姐的眼睛最像妈妈。”
说到一半,我忍不住哽咽起来。
只是她再也不会对我笑了。
小白没接话,我想这一刻他应该是在同情我吧,神最慈悲心肠。
我们谁都没有再开口,山下灯火一片,热闹人间,原本清明的月亮藏在了乌云之后。
就在我们下山的那一段时间中,有人悄悄地靠近了我家。
在距离我家不远处的几颗大树下,站着两个人。
有着一头深棕色卷毛的程修不安地搓着手,看向身边的人。
“表哥,真的要进去吗?我害怕······”
程杰愤愤地敲了他脑袋一下,没好气的回他:
“有什么好怕的,难不成真有鬼啊!你瞧你那点出息。”
程修委屈地撇嘴,说:
“可是我之前真的在河边看到一个跟于来特别像的背影,搞不好还真的就是她,今天不会是她的头七吧?”
他说完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程杰又敲了他一下,怒声呵斥:“于来他妈的才死了三天,头你妹的七,你要再乱说,信不信我揍你。”
程修立马闭上嘴,生气的哥比鬼还可怕。
程杰看着自己的表弟终于老实了,便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根烟压压惊。
都怪这小子神神叨叨的,搞得我心里都有点慌。程杰眯了眯眼睛。
如果阿修真的看到了于来,那她应该会首先回家看看才对。
他皱着眉头,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突然,他回头,看着程修,语气有些不确定地问:
“那天,在于来被装进袋子里面的时候,她确实没气了吧?”
程修一愣,眼神不断闪躲。
于来确实是他装进袋子里的没错,但当时他实在是太害怕了,根本没有来得及确认那么多,只想着快点把她解决掉,让自己赶紧脱身。
应该,应该是没气了吧?
“问你话呢!你人哑巴了!”程杰怒火中烧地碰了碰他的肩膀。
“呃···好像是的吧。”他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艹!”
好像?!
那就是说于来还是有可能会活着的了?
妈的。程杰忍不住踹了程修一脚。他呲牙咧嘴捂着屁股跳得远远的。
一股浓浓的不安萦绕在程杰的心头,
他有预感,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简单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