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明亮的月光洒向大昭寺。
宝华殿内,觉明躺在床铺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不知为何,他的心中有一个预感,似乎今晚好像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这该死的木板床,怎么就这样硬!苍天呐,和尚的生活这般辛苦!我究竟要熬到什么时候?”
觉明感觉背下坚硬的木板床硌的他全身酸痛,他抱怨,他谩骂,他肆意的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恰好窗外一轮明月升起,觉明一想到自己正身处在异国他乡身边无人可诉心中之苦,便不禁感到内心一阵孤独,他想,难不成自己一日完不成圣姑的任务,就回不到故乡南诏了吗?可是自从圣姑回到那月国皇宫后,就再也未曾理会过他了,看来圣姑早就将巫毒教抛之脑后了,这样的上封,还值得自己去为她卖命吗?
突然,觉明感觉到手腕上有一阵冰凉的触感,原来是那日无意间收留小白蛇正在亲昵的蹭着自己,此时,看见这条小白蛇,觉明终于感到一丝丝慰藉,至少不那么孤单了,于是乎,他也温柔的回摸着小白蛇的脑袋。
不过不知为何,小白蛇滑过他手腕的感觉却令他想起了那日遇见的美貌妇人,想起她哭着对自己说伤心事,想起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想起自己那时只是无意间触碰到她柔顺的发丝,便被满身的香气萦绕着,原来那美人儿已经不知不觉间走进了自己心间了吗?
觉明还在回味着那场美妙的邂逅,她的美眸,她的发丝,她的腰肢,他越发感到心痒难耐,这时,他突然懊悔自己当时为什么没能强行留住她?
就这样,觉明在懊悔中发呆到整夜,天快亮的时候,他打定突然主意,“明天!就明天!我一定要见到那个美人儿,以解我相思之苦!”
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觉明这才偏过头沉沉睡去。
翌日,太阳升起,觉明一起床便思索着自己要穿什么衣服,不同往常一样,想到自己今天要去见美人儿,他今日不想穿着那身象征主持身份的红衣袈裟,虽然那件袈裟不仅针脚精细而且其上还绣着淡淡的金色佛像,但是如果穿上它一定显得太张扬了,故而思索再三,他还是挑了一件朴素灰褐色的僧袍穿上。
觉明穿着轻便的僧袍,感觉到自己终于抛开了那层象征身份的厚重束缚,当他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他感觉浑身都轻松了,他大口的呼吸着外界的新鲜空气,细细品味着庭院内的暮冬景色。
正当觉明想走下台阶时,却一个不慎差点滑倒,他抬起脚一看,原来是一层厚厚的青苔,“昨夜这里是下了一场雨吗?”他心想。
这时,一阵仓促的脚步声从回廊传来,觉明循声望去,一个小和尚正艰难的背着一个背篓步履蹒跚的朝着这边走来,那小和尚看起来神色匆匆,仿佛全然没有发觉地面布满青苔,果不其然,下一秒他脚步一滑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背上背的东西也随之散落一地,觉明打眼一瞧,好家伙,这背篓可真能装,居然有满满一篮子鸡蛋、大块大块的嫩豆腐、还有一些新鲜的时蔬。
此时的小和尚难过地看着碎掉一地的鸡蛋、豆腐和时蔬,“糟糕,”他嘴里嘟囔着,“耽误了做饭的时辰,师兄们又要责怪我了,真是倒霉!”
小和尚叹了口气,满心无奈,鸡蛋和豆腐是不能吃了,他只好慢吞吞的捡起一片一片的青菜,然后默默地放在背篓里,他只企盼回去不要挨骂!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此乃主持大师住所,外人不可随意闯入,你不知道吗?”觉明见这个小和尚全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存在,不禁摆起了住持的架子。
“关你什么事?我愿意走哪条道就走哪条道!”谁料小和尚正专注的捡着地上的菜叶子,冷不丁背后出现一个声音,不禁吓了一跳,他满心郁闷,正愁没地方发火,语气不免很冲。
“好大的口气?你难道不认识我吗?”觉明顿时气的吹胡子瞪眼,虽然他此刻没有胡子。
“任你是谁,也不关我事,我只知道我要快点回到斋堂做饭,等师兄们吃过晚饭后,我还要空着肚子洗碗。”小和尚唉声叹气。
这时,觉明才记起原来今天穿了素袍,难怪他认不出自己,也罢,听了小和尚的遭遇,他的语气也随之缓和下来,“哦?你的师兄们不让你吃饭吗?还有这等放屁的事!你别怕,你将他们的名字告诉我,我替你做主。”
“你?你行吗?他们不会理睬你的,那些人最势利眼了。”谁知小和尚冷笑一声,不禁上下打量起眼前的瘦和尚,“就你这样的身板,还不够挨他们一拳的。”
“哼!你可别小瞧我!”觉明将袖子一撸,露出健壮的肌肉。
小和尚看他一副自信的模样,不禁摸着脑袋半信半疑的试探道:“你真的愿意帮助我?”
“不信啊,不信走着瞧!你只管前面带路!”觉明感觉替人出头大展身手的时候到了,心里那点思念美人儿的心思也抛之脑后。
小和尚是一个天真的人,他向来不怀疑别人所说的话,见眼前这位瘦和尚如此热心对待自己,瞬间话匣子打开,趁着两人结伴而行的间隙,他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身边的伙伴。
“我自小顽劣成性,父母便想着送我出家以此磨炼心性,等到了年纪便要我还俗娶妻生子,我心中万般的不情愿,可是想着左不过这几年就能还俗,熬过去便罢了。可是天不遂人愿,我本以为寺庙出家人所在之地应该是一方净土,谁料这里却等级森严,先来的便自称前辈,他们可以随意欺负后来的晚辈,我因年纪小,便被他们当牛做马使唤如同奴仆一般,我真是后悔误入狼窝,我常常想着有一天能逃出去,我不想待在这里任人欺辱!佛祖在上,若我所说有一句假话,让我死后坠入阿鼻地狱。”小和尚抱怨着,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觉明听后却放声狂笑道:“你放心,我必然替你出了这口恶气,让他们再不敢欺负你!”
等两人一路行至斋堂时已经到了申初时分,早过了饭点。
一群僧人原本正坐在一起互相调笑着,见小和尚带了个陌生人来,瞬间炸开了锅,他们聚集起来将觉明和小和尚包围起来。
“喂,那个谁,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你又想挨揍了是吗?”为首的人面带刀疤流里流气,一副凶暴的模样质问着小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