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贵妃的宫中,皇帝和瑜贵妃做了上首的主位,而下面站着许多男子,看装束像是修者,我们刚一进门,这些人就齐齐的看了过来。
我们三人入内行了礼,在殿内站定。
打头站着的修者上前附在皇帝耳语了几句,便带着其余的人退了出去。
皇帝打量了我和藜落许久才朗声言道:“这里已无外人,都坐吧。”
藜落拉过我在左边两副紧挨着的椅子上坐下。
“司天阁阁主方才说你们俩命息相连,可是真的?”
皇帝很明显是想开门见山的,所幸藜落也没打算瞒着他,毫不避讳的与他坦白了一切。
“借命之人同生共死,你既然被人奉为神女,难道就没有许他长生的法门?”
我起身朝着找我来答疑解惑的皇帝矮了矮身,“皇上说笑了,我并非是什么神女,我也是由父母所生的平凡人,只是机缘巧合之下得遇一老僧,得到了一些微末的神力罢了。”
“微末神力?”皇帝的明眸里闪烁着不信。
贵妃在一旁有意相帮,却也有心无力。
我抬头正视龙颜,“在皇上的紫色龙气前,只能俯身称臣半点都无法施展出来的神力,可不就是微末的很么。”
皇帝嘴角微弯,反而冲着藜落道:“倒是个有趣的,难怪你那样的心性也会看上她。”
我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在贬我还是在贬藜落。只貌若恭敬的站在一旁,等待他发话。帝王是人王,拥有着言谈间断人生死的权力,杀伐决断间便可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对于曾经身为神的我来说也同样具有可怕的震慑力。原因无他,只是这人间帝王的神魂里装着的不知是未来的大神,还是未来的大魔,可无论哪一种,都是令我俯首的存在。
殿内沉默半晌,皇帝叹了一口气,“你无需怪罪父皇。前不久,司天阁测出朕将有不测,与妖物有关,所以才想着有神女帮着镇一镇那些宵小邪祟,一时想岔了路。如今朕见神女,还不如佛罗国圣女一身光芒耀眼,便不再与你为难,只是,朕希望,圣女入宫一事,你们,不要横加阻拦。”
“毕竟是他国圣女,儿臣只恐其心未必……”藜落故意将话只说了一半,抬眸看了一眼圣上,闭上了嘴。
贵妃喜笑颜开的对皇上言道:“您看,臣妾没说错吧,他们心里是装着陛下的。”
皇上老怀安慰的微微颔首,站起身来到藜落眼前,藜落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你只需安心温养,其余的事,有司天阁在,出不了乱子。”
藜落躬身称是。
皇上见目的已然达到,便快步离开,我只能跟着众人一起高呼恭送。
皇帝离开之后,贵妃的眉目瞬间便没有了方才的和煦,变得凌厉起来。
藜荩入殿之后,一直未开口说话,此刻赶忙凑到贵妃面前欣喜的唤了一声“母妃”。
贵妃握住藜荩的手,立马又慈祥起来,与藜荩叙说了一会儿母子情后,便对着藜落和我正色道:“虽然这次你们顺利过了皇上这一关,但日后必定要谨小慎微,万不可大意再使什么神通了。”
瑜贵妃将方才司天阁给了皇上一件法器,能帮皇上测定二人身上是否能在他眼前施展神通之术,皇上一直都揣在身上。方才神色未变,且那么轻易就放过我们,想来是那法器并未发作。
思及此,贵妃依旧觉得有些担心,问向我,那法器可会反复。
我摇摇头告诉贵妃,但凡正神之力都无法再帝王面前施展出来。
贵妃闻言一愣,便没有再多言语。
末了,贵妃让藜荩先带我去殿外用餐,而她则单独留下藜落说话,因为好奇,我便从藜荩那软磨硬泡的要来了水镜,贵妃与藜落的谈话,大多是贵妃在表达着对藜落的愧疚之意,还询问了神女借命给他的事。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水镜居然有时间上的延迟,以至于我在水镜中刚看出贵妃与藜落要结束谈话的时候,藜落居然已经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偷窥的尴尬让我立时慌了手脚,将水镜摔在了地上。
藜落轻笑着将水镜捡起,询问我是否吃饱了,我乖巧点头,之后便被他带着出了皇宫。
圣女入宫的消息一出,萧家立即又成了整个王都的焦点,我担心祖母和父亲,便趁着圣女入宫谢恩的空当,以萧家养女身份堂而皇之的回府拜见。
藜落因为身体的缘故,与我同往。
父亲萧程见到我,轻叹了一口气,“你与六皇子过命的事我,皇上都派人与我说了,你可还好?”
我微微点头算是回应,之后便跟着父亲一起去见祖母。
祖母的精神看起来没有从前好了,看见我来,还是强打着精神与我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言语间尽是对我和萧岚的担忧。
我知道皇上原本幽禁祖母和父亲,目的是为了逼出我,从而得到神力之助。他是断然不会对父亲和祖母做什么的,即便如此,我还是难免担心,想着用神力为他们探查一番身子,但被藜落及时阻止,我想他有他的道理便也歇了心思,看着他为父亲和祖母诊脉,得知无事才放下心来。
藜落担心圣女在,会对我不利,所以赶在圣女入宫谢恩回转之前离开。
回程的路上,藜落捻动着骨节分明的手指问我,“裕华真人可有说过离婚症的解法?”
“我与圣女的羁绊乃是天定,解法于他而言无从知晓。”我怔忪的盯着藜落看了一会儿,“话说回来,你父皇为何会那般在意圣女之事?”
“我回来时曾借过他的运道。”藜落面不改色的说完这句话,忽然灵光一闪嗤笑了一下,“看来他并非放过我们,而是另有所谋。”
我不明白藜落所说的话,问他时,他又不肯说。
回到皇子府上,我找了一圈都不曾找到明扬,听门房说他这段日子一直很忙,总是很晚的时候才会回来。
王都中的局势不稳当,担心明扬会遇到麻烦,便让雪貂帮忙出去找找。
藜荩从宫中回来,给我们带来了一个比较震撼的消息:佛罗国圣女,即便是入宫,也只能入司天阁,无法得入后宫。
因着佛罗国的传统,圣女皆是不能以世俗论之,不能为世俗所沾染,故而只能以国师之礼入宫,呆在司天阁内。
皇上应了佛罗国的所请,只说择日让佛罗国圣女以礼入宫,暂住司天阁。
原本以为的情爱佳话,就这般走了偏,街头巷尾的议论可想而知。
我听闻此等消息的时候,不由得也蹙了眉,对这圣女的来历更加的好奇,只是这个时候能为我解惑的人似乎根本寻不来踪迹。
我没有去找圣女,圣女却先一步找上了我,圣女给六皇子藜落递了拜帖,且这拜帖乃是皇上亲自派人送到府上来了,意思是不容拒绝。
藜落将手中的拜帖搁下,转身出门要藜荩给闵国的闵善传了讯,邀请他与圣女一道入这皇子府品茶。
三日后,六皇子门前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为的是一睹他国圣女和国师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