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姐儿揪了揪妹妹的小脸儿，“南姐儿别是好吃精托生的吧，怎么就这么会！”

季南已经下肚一小碗，正忙着打捞面汤里的黄豆。

“姐，我会做的可多了，你就等着慢慢吃吧。”

吴氏看她可爱的样子也笑：“猪大肠谁没吃过？那个滋味，别提了，捏着鼻子为着肉味儿也觉得咽不下去。要是人人能把猪肠做得这么好吃，谁还买肉啊？”

季仁还在扒拉面条，嘴巴腾不出空来，只是连连点头附和。

那副模样惹得吴氏直笑，打趣道：“仁哥儿，慢点儿，面条子伯娘还给你留了一碗呢。”

棉姐儿南姐儿抬头看了季仁的样子，都笑了。

这边欢声笑语，那边可又不太愉快了。

买过来的就一碗菜，先孝敬了老太太，老人家虽然觉得香，却怎么也看不上猪下水这样的腌臜物，只挑挑捡捡吃了几颗豆子，也就罢了。

莫氏接手还做了些肉菜果蔬，又蒸了一大瓮米饭，只是她究竟疏于厨业，熟是熟了，却也不香。

刚落脚的几天，大家还担惊受怕着，也就将就了。

过了几天平静日子，不免就像夏氏一般，有些得陇望蜀起来。

大家围着抢一碗猪下水，模样实在让人发笑。

二房都是女儿家，斯文些个，哪里抢得过大房的男孩子，夏氏看了不免又酸两句：“大嫂也不多买些，就这么点够谁吃的。”

莫氏抬头笑得平和：“隔壁又不卖菜，不过从自家吃的里匀一碗出来罢了。”

朱煌眼见大哥没有说话，眼色却显见得阴沉下来，连忙呵斥道：“就你话多，吃个饭也不消停，怎么就盯着这一碗，还一桌子菜呢，这可都是大嫂弄的。我看你精神也是好了，明儿起你也下厨给大嫂帮把手！”

自落脚小院，朱氏推说身子不适，需得养着，家务尤其是一家人的厨务，大半倒都落在莫氏一人身上，忙的她是脚不沾地。

“我，我哪里会…”夏氏连忙反驳，话出口才自觉不合宜，连忙闭嘴，这一屋子原都是太太老爷并公子小姐，谁又会这些？不过赶鸭子上架罢了。

偏朱老太太念佛的时辰到了走进堂屋，听到这话，不过一笑便做了决断。

“这里灶房这样狭小，还没有下人歇脚的耳房大，挤什么？一人一天也就罢了。”

“说不得都受累些，谁要是不愿意，就自去岭南过活吧。”

一句话把夏氏刚想好的百来个借口都堵了回去。

只得跟着莫氏一起起身，齐声应了是。

不必多说，二房这一晚又是鸡飞狗跳，待莫氏将灶房小院都打理清净了回房，还没消停。

油灯下，朱辉还在看书，莫氏笑道：“热水得了，大爷先去洗漱吧。”

朱辉侧头看她，并未依言起身，反而向她招手。

待莫氏走近，朱辉携起她手来，轻声问道：“累吗？”

莫氏眼圈都红了，只强行抑住，淡淡道：“哪里就累了，只是不太会做，用民间话说，倒是那个什么，拿起锅铲丢了钉耙，有些个乱呢。只怕委屈了老太太，又委屈了大爷。”

朱辉摇头：“老太太总是夸你好的，我…原想给你好日子过，却没想到，牵连你这样大一场祸事…”

他声音越来越低，沉缅进一些思绪里。

莫氏不愿他多想。

“我倒觉得这样挺好，一家人都在一起，身体康健”烛火下她眼中有光，“甚至不用去岭南，还有些薄产依靠度日。”

“若是接得晴姐儿来，那就更好了。反不像往日，担惊受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