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绝对黑暗的东方曦炎未曾看见,一滴泪珠正顺着南宫穹宇的眼尾划过,随即没入她乌黑如墨的发间。
永宁十九年六月初七丑时,长白山。
记忆重构之后,昏迷半个多时辰的南宫穹宇悠悠转醒。
见她起身,雁翎刀和埋鞘环首刀同时入鞘,四道视线朝她汇聚而来。
“穹宇”,东方曦炎几步冲向她,猛地抓住她的小臂,“你怎么样?”
“我没事”,南宫穹宇将她带入怀中,附在她的耳边。
“那日你道别的话,我都听到了,只是当时还不能动弹,也无法睁眼。”
感受到怀中的人略微一僵,南宫穹宇却将臂膀收得更紧。
“乐意至极,我最深爱的人。”
“久别重逢的话语就到此为止吧”,皇甫永冷冷的声音堵回了东方曦炎即将出口的话。
“你都看到了吧。”
“嗯。”
“好,南宫穹宇,给我把这段记忆带进你的坟墓,这可是唯一能证明他曾活过的东西了。”
“那先生你?”
“我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已经不复存在,南宫穹宇,以你的方式去改变这个重复着悲伤与痛苦、充斥着欲望和疯狂、崇拜着邪恶与伪善、相互诅咒着憎恨着的可笑世界吧。”
“毕竟,这可是他宁愿身死魂消也要保护的世界啊!”
下一瞬,残余话音混入巨大的爆炸声中,在山间久久回荡。
“哥……”,皇甫明桢接住那具筋脉尽毁的尸体,强行将眼泪困于眶中。
“诸位,我哥他所做的事的确不可原谅,但现在他既已逝去,也算是将罪孽偿还一二了吧。所以,还请诸位能允许我将他带回揽星阁下葬,多谢诸位。”
“至于罪孽是否偿清这个问题,自有冥府规则去做评判”,百里舞鸢道:“于世人而言,在丧葬之事上难为别人,除了徒增悲伤之外并无任何意义,不是么?”
“没错”,江云树连连点头,“皇甫兄,带你哥回家吧。”
霎时间,皇甫明桢再也忍不住心中悲意,不禁泪如雨下,失声痛哭。
“谢谢……谢谢你们。”
“穹宇,曦炎,请允许我替他对你们说一声,对不起,是我的错。”
不等南宫穹宇开口,却见冷尘急匆匆地向她所在的方向奔来。
“阁主,少主,哥舒将军他们眼看就要和叛军交上手了,这回可是有足足二十万人马啊。”
正欲回答的南宫穹宇看向皇甫明桢,只见后者朝她略一点头。
“冷先生可知哥舒将军为何突然领兵出关?”
“据七星观弟子探查,皇帝在五月初二似乎发过一场疯,自那日起就开始连连催促哥舒将军出关,命他即刻收复失地。”
“五月初二,正是长白山遭慕容彦坤突袭的时候,这恐怕不会是巧合。”
“少主,还有一事,我想也和慕容氏脱不了干系。”
“先生请讲。”
“其实哥舒将军初四就已出关,可我每次一到长白山附近就会被种种看似意外的原因拦在山外,所以直到现在才能将前线消息传递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