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都在替维娜监视王宫的情况?”
原来方才斯滨维出现在王宫底下时,梵泽隶就站窗边,他将一切尽收眼底,等了许久没等到斑者上来通报,他立马猜到是内部有人阻挠了他。能拦住国王的书记官,之后还能让书记官闭口不提,又要在国王的眼皮子底下对王储言听计从,这个人也就只能是爱尔狄斯特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斯滨维迷恋得一发不可收拾的狂妄自大的家伙!他背后的家族竟然能无限纵容他的愚蠢本身也是一种奇迹。
爱尔狄斯特也不否认,直接屈膝跪地,承认自己的错误,看他昂扬地姿态,甚至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洋洋得意。
等了许久,意想之中的责骂并没有降临,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厚重的大手抚摸上他的头顶,就像寻常长辈慈爱地抚摸自己的孩子。这一瞬间,爱尔狄斯特觉得有些惭愧,如君如父的国王陛下待他一直很好,他却在紧要关头违背他的命令,纵容王储一意孤行。
“孩子,告诉我,如果维娜不幸在西部兽潮中遇难怎么办?”
这个问题冷不丁砸下来,叫爱尔狄斯特傻了眼。王储遇难的后果太严重……他只是无条件支持公主殿下,希望自己的言听计从可以获得多一点青睐。那双眼眸里流露出来的无论是欣赏还是责怪,都能叫他午夜魂牵梦绕。可是如果那双眼睛最终在兽潮的践踏中死不瞑目……他不敢想象,也未曾想过。
“陛下……我不知道……”
头顶的大手微微加重力道,他的头发乱了。
“孩子,那你回答我,除了维娜还有谁适合执行火种计划?”
还有谁有可能带领精灵最后的希望冲破巨龙火力的封锁以及海上恐怖的风浪,流亡异国他乡,在陌生的领土存活、蛰伏,直到重新复兴日落之森?
爱尔狄斯特明显慌了,汗水顺着他的额角留下,轻佻的漂亮礼服下裹着的身躯在微微颤抖。
“……我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也敢胡来,如果这是太平岁月,自然无伤大雅,可现在是精灵一族生死存亡的关头,任何人都没有任性的余地。梵泽隶的手倒扣在爱尔狄斯特头顶,只要稍稍一用力就可以了结这个年轻愚蠢的生命,他深沉的目光中已经流露出杀意,但是很快就收敛起来。
头顶压力离开的一瞬间,爱尔狄斯特好似溺水的人重新浮出水面,恨不得用全身毛孔大口喘气。他狼狈地请求道:
“陛下,请允许我前往西部,我将竭尽全力护卫公主的安全,必要时用生命弥补我的错误。”
等到梵泽隶刚点头同意,他立即冲出书房,再也顾不上一丝风度。
瑟尼福斯拉夫家族得知自己的继承人干出此等蠢事,以防事后被问罪牵连家族,立即调集全部护卫队跟随爱尔狄斯特一起出发。等到大队人马消失在茂密森林中,大家长站在自家府邸门前徘徊良久,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与此同时,斑者也想明白了。
地震发生在最西边,斯滨维在东海岸,即便诃拉侯爵一出现在王宫就有人立即向她传递消息,她也做不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赶回来,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比爱尔狄斯特的消息还灵敏。
事实上,此人只能是国王本人。
地震发生当晚,法师们就通过特有的联系方式得到了消息,正因为西部的法师迟迟等不到王城的指令,诃拉侯爵才会亲自回来搬救兵。梵泽隶很想援助西部,然而手上兵力确实紧张,底下各大家族倒是有护卫队,但是谁都知道那些私兵是不会轻易借给国王的。瑟尼福斯拉夫家盛产愚蠢的情种,利用起来得心应手,稍稍一个小圈套就让瑟尼福斯拉夫家族跟着买单,这样援兵的问题就解决了。连斯滨维自己都不会想到,她看起来叛逆的一意孤行也在梵泽隶的算计之内。
再光明磊落的君主也有玩弄权谋的一面,梵泽隶站在阳光之下,身形有多高大,影子就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