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战紧张有序地进行着。
第一骑士团归队后,梵泽隶立刻举行了王储加冕仪式。本来,这场加冕应该在斯滨维成年后进行的,但特殊时期,只能行特殊之法。
就在斯滨维准备加入到作战筹备工作中时,梵泽隶却命令她仍旧回到滨海红原。
此刻,父女二人正在书房僵持。
“爸爸,我明白您是想保护我,但我不能在这个时候退缩。我已经是王储,正式拥有行政权,我要行使自己的权利,履行自己的义务。”
“你的一切权利与义务都要服从于我,现在我的命令就是回到红原,不要擅作主张回来参战。”
“您错了,无论是您还是我还是各位长老大臣,我们的权利与义务都要服务于日落之森。如今日落之森面临前所未有的威胁,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
“但你仍然首先要臣服于我这位君父。”
梵泽隶不耐烦地转动手上的戒指,鲜有的在爱女面前这么专制。
斯滨维也毫不退让,坚持要留下,
“我忠于您,却不敢遵从您错误的决断。您可以让长老阁制裁我。”
气氛一时间僵硬起来,两个人都执拗得不肯让步。
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这是父女二人都懂的道理。斯滨维先服了软,坐到父亲身边,搂住他,就像小时候那样向他撒娇:
“爸爸,我不想去到没有你的地方。红原的那些女孩儿也都不愿意和家人分开。如果日落之森注定会灭亡,我们都希望生命的最后一刻能陪伴在家人左右,这样即便死去,灵魂也不会孤单。”
梵泽隶叹了口气,还是狠心拒绝女儿的撒娇,
“维娜,这太自私了。死亡固然可怕,但是死人是不需要承担责任与后果的。我们所有人都可以与日落之森共进退,但我们没有人能决定精灵族的灭亡。如果真的到了最后一刻,你和那些女孩儿就是精灵族的火种,你们要担起兴复精灵族的重担,甚至千百年后回到华洲,建立新的日落之森。”
“为什么非得是我们?那些忠贞的夫妻、强壮的青年、智慧的老者,更有资格去延续精灵族。”
“你没有尖尖的耳朵,”梵泽隶的回答很莫名其妙。他抚摸着女儿圆润的耳廓,无奈地解释:“只有处子之身才能维持类似人族的外形,在黄金海的对岸人的躯体是最不值钱的,这样才能骗过无处不在的奇猎人。一旦交合,子宫就会发育,耳朵也会长出来,无异于是告诉所有人你是精灵。”
将精灵的身份暴露在外,就像是将一块血淋淋的肉扔到郊野。那些觊觎精灵的奇猎人和买家,顷刻间就能把她们撕碎。
斯滨维怔怔都摸向父亲的尖耳,突然没了反驳的理由,痛苦地埋到他怀中哭泣。
华洲内有伽弥蕾肆意侵略,华洲外有奇猎人虎视眈眈,精灵族进退两难。
次日,斯滨维在里桉的护送下,前往滨海红原。
凝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梵泽隶舍不得挪开视线,他知道,这很可能是一场悄无声息的生离死别。
奔驰的骏马突然被勒停,猝不及防的前蹄高抬,马背剧烈倾斜抖动,眼看就要把马背上的人甩下去。斯滨维死死扣住辔绳,前驱贴紧马背,才免于摔落。
一直紧随其后的里桉也赶紧停下,想问问需不需要帮忙。
斯滨维没有回答,仍旧趴在马背上,斗篷包得严严实实的身体在颤抖。
“殿下,是不舒服吗?”里桉驱马靠近了一点,想将她扶到自己马上。等靠近了才听见斗篷下的抽泣声,压抑又委屈。
感觉到有人靠近,斯滨维连忙将脸遮起来,不想让人看到自己懦弱的一面。她推开里桉试图扶自己的手,倔强地扬起马鞭,再次踏上路途。
马儿越跑越快,越跑越快,越过丛林小溪再绕过土丘,城堡就彻底看不见了。斯滨维感觉到心里有根线被剪断,轻飘飘地遗落在风里,连同心底的安宁一起消失了,只剩下落寞的空虚。
马不停蹄地赶了一天的路,周围的景色越来越陌生,夜色也越来越浓重。斯滨维很想一直用风和速度来驱散自己伤心,但她还是得考虑到里桉需要休息。于是她找了个避风的石堆停了下来,让里桉带着马找水喝,自己去拾柴火。
里桉一路上都默默陪着她,但现在却不肯从命。他坚持要公主殿下坐下休息,自己包揽所有的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