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女儿画红妆，欲点朱唇笔又放……”

歌声婉转中带着一抹愁绪，似是将听者拉入一副缓缓打开的画卷之中。夏牧徐徐放下遮挡，黛眉轻蹙，目眺远方，单手手指轻轻抹过红唇。只这一下，便让拓跋燕然的视线离不开了。

“城外胡骑几欲狂……”

她敛眉垂眸，将手指顺势上挑，在眉心花钿处往上一捺。精心绘制的花钿随着这一捺晕开，那抹红色如血痕一般，她也随之抬目，眼神在这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莫如从军……上战场……！”

几声高音锵锵而出，如昆山玉碎，如鱼蛟跳波，她踩着曲音从背后取出飞花，呛然一声拔刀，刀光若匹练般扫出！

竹笙和拍板加入和音，青衿双手手指飞拨连弹，来回如风卷，乐音也开始变得激越而慷慨起来———

主位的冯崇皱眉欲斥，这唱词里提到了胡骑、他自然觉得大为不妥，可拓跋燕然却在这时挥手止住了他的动作。

是的，此时此刻的夏牧让他拔不开眼。

左右两个刀腕花，刀光舞动如轮，然后收刀于胸，她眉梢如锋刃，左手刀鞘右手飞花，一式踏步横斩！

场中不约而同起了惊叹声，仅这一套连招如行云流水，兼具力量和美感，便显出了与寻常剑舞的不同。

“……长刀纵横熠日光，削断青丝、着甲装。”

这是她在念白。

她的声音略显低沉，吐词清晰，独有一种英气不凡的魅力，配着铮铮弦音和念词，将一个女子宁愿褪去红妆踏上沙场的英武之气显露无遗。

掷刀鞘于地，右劈刀，弓步撩刀，转身挂劈，她在转身的同时顺势解下斗篷，随手抛在空中，然后架刀前刺，再接旋身扫刀，紧接着凌空翻身，双手握刀下斩！

“策马执枪落日黄……”

夏牧的眼神亮若夜星，弓步缠头、接着左右斜劈，刀光霍霍如霆，动作有疾有徐，然后一个一百八十度回旋踢，接弓步平扫，紧接着腾空前刺，落地向左向右划圆抡刀彩，再以弓步收势，双手架刀，刀背轻搁于左小臂上。

只见她面容坚毅，剑眉轻扬，刀身如镜般，映出她一往无前的双眸。

“……不破贼军不还乡！”

观者无不屏气凝声，箜篌之音愈发高亢，如凤凰啼鸣，歌者之声再起：

“……谁言女子不如男，岂容妖魔祸乱人间……”

刀势复壮，夏牧的身法也越舞越疾，刀光在她周身游走不定、凛冽生威，犹如雷神下了凡间，要斩破一切奸佞！

就在弦音如骤雨之时，忽然响起一阵急切的敲钟声，很快便有侍从匆匆跑上露台，疾步到冯崇身旁说了句什么，冯崇勃然变色，起身一脚把那侍从踹翻在地。

青衿全神贯注，左手低右手举，手下如鸟惊飞疾速拨剌：

“……将令一声震山川，我命由我不由天———”

“……不、由、天！”

最后一句唱词催金裂石，夏牧背身昂然而立，手中刀直刺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