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息，差不多三十秒。

夏牧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徐徐吐出，然后她掀开眼帘，目视拓跋燕然道：“不用十息，只要你能把他们安全送出城，我便答应你。”

拓跋燕然点了点头，笑容再度噙在嘴角：“甚好。”

“给我一些时间，我给同伴交待一下。”

“好。”拓跋燕然无所不可，又招来元望嘱咐了一句：“准备马车，持我名帖送他们出城，一夜的时间他们想去哪儿都可以，明日午时之前回来即可。”

元望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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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昱耷拉着头，一脸的不高兴。

夏牧没去理他，抓紧时间给李冲交待了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又问他道：“这昌黎城附近有没有你觉得短时间内比较安全的地方？”

李冲略一思忖，答道：“有，东南面有个坞堡叫做吴家集，方圆百里内都比较知名，其主人出自辽东吴氏，吴家集基本属于独立状态，自给自足，国中势力尚不能及。”

“好，那你们就去吴家集，早则七天，迟则半个月，我再去和你们会合。”

“夏将军……”李冲欲言又止。

“你们只等半个月，若是半个月后我没有出现，”夏牧顿了顿，看了眼一直缄默的冯昱，说道：“烦请你带他去乐浪，直到交托给他的舅父为止，可以吗？”

李冲重重的慨叹一声，似乎想说什么，却又颓然不语。

夏牧却明白他在想什么，认真的对他说：“李冲，你不用纠结，人都有取舍，你要相信自己的选择，晚晴是个好女人，你俩好好过日子，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好。”

李冲如释重负般吁了口气，冲夏牧一拱手，郑重道：“夏将军真乃奇女子，李冲受教，若是果真如夏将军所说，李冲必不负所托，还望夏将军万自珍重。”

夏牧点点头，又朝向冯昱，她没说话，先帮他整了整理衣冠，这才缓声道：“你信我么？”

冯昱重重点头：“信！”

“那这一路你就好好听李冲的，在吴家集等着我。”

“可你若是没来……”

夏牧打断了他：“那你就在乐浪等我，能做到吗？”

冯昱不说话了，再一点头，嘴唇抿得紧紧的。

夏牧笑笑，拍了拍他还未长开的肩膀，说道：“好样的。”

不远处的拓跋燕然双臂抱胸，等待着夏牧等人叙话。身后传来脚步声，元望走到他身后站定，就如他的影子一般。

“主人。”

“嗯？”

“元望很久没见主人露出现在这般神情了，以往只有带兵打仗时才会见到。”

“是嘛。”拓跋燕然嘴角翘起，目光依然投注在夏牧身上。

“她确实和寻常女子不一样……主人真的想和她打么？”

“多嘴。”

马车停入巷道，元望亲自驾车护送，李冲把拴在墙边的那两匹马也一并套上，和冯昱一人一骑准备离开。

“夏牧，”冯昱在马上回过头来，认真的说：“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能好好保护你，一定！”

见他承诺得如此郑重，夏牧莞尔一笑，随后一手拍在马屁股上，说道：“叫我姐。”

车轮声辘辘，夏牧望着两人一车慢慢驶入夜色，她再也支撑不住，跌坐于地。

头顶投下一片阴影，拓跋燕然出现在她身旁。

“你觉得你赢定了么？”夏牧抬头望向他。

男人的神情笼在月亮洒下的光晕里，看不真切，只有他的一双眸子熠熠生辉，如同长夜里的一点灯火。

“……谁知道呢，可正是因为不确定，才会这么有趣，不是么？”

马上的冯昱不住回头，看见夏牧与拓跋燕然俩人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昌黎城的这一夜对他来说是个全新的开始，少年的心中第一次燃起了野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