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道很深,大约有三四米宽,两侧还建有矮墙以做区隔,墙头隔一段距离隐隐挂着几个红烛灯笼。
这巷道是为了给两边的商户过马车用的,到了晚上便甚少有人会走,此时月朗星稀,清冷的月辉洒在青石地面上,显得这片地界格外的冷清。
负责盯梢的人领着杜大有几个进了巷子,走了大约三十多步,却不见了夏牧的身影,只有两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窝在墙根下,见杜大有他们拿着兵器恶形恶状的,爬起身就跑走了。
“入娘的人呢?”杜大有瞪大了一双三角眼骂道:“你到底看没看清楚,是不是进了这儿?”
“是这儿啊,保准没错,”那人叫起屈来,赌咒发誓道:“头儿,他还牵着两匹马呢,我指定没看错!”
杜大有望一眼巷道深处,视野所及也只能看到十数丈远的距离,两侧都是墙,根本藏不住人,于是他发狠的说了句:“不管了,追上去!”
又跑了数十步,盯梢的那个手下突然手一指前方:“头儿,就是那两匹马!”
杜大有定睛看去,两匹马鞍具齐全,正低头啃咬石板上长出来的杂草,缰绳拴在墙壁的一个铁钩子上,旁边还有个门洞,门洞上挑着一杆旗子,上边写着个“宝”字。
他停下脚,示意手下人上前查看。
杜大有当然知道这是八宝楼的后门……难不成要找的人就在八宝楼里面?可冯府的人不正在满城搜捕吗,他们怎么敢去八宝楼?
他有些迷惑。但这个迷惑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有人从门洞里走了出来,一袭黑色长衫,个头比他还要高出一些,一双眸子冷冷清清的看着自己这些人。
老子果然没看错!杜大有心中狂喊,就是他!
“找我?”夏牧扫了他们一眼,视线停在杜大有身上。她认出来了,这人可不就是宫门前的那个小头目。
其实她一早就发觉自己被人盯上了,在街面上时走时停就是为了观察后边儿有没有尾巴,做为出境外任务的军人,随时都保持警惕是最基本的战术素养,可她没想到的是被这么个人给遇上了。
她此时尚不能确定对方是寻私仇还是别有目的。
杜大有挥挥手,连他在内共有六个人,成扇形围了过去。
“逮着你了,敢冒充中山公府的人,你胆子不小啊,”杜大有嘿嘿笑了两声,大声说道:“知道吗,外边那条街上几百个兄弟都在找你,我劝你乖乖的束手就擒跟我们回去,也好叫我有个交待。”
“交待?给谁交待?”夏牧压紧嗓子反问了句。既然对方已经点明她换装一事,那么暴露的已不仅是李冲,她还想探探底。
杜大有听了她的声音却愣了愣,狐疑的说:“你……也是黄门?”
夏牧不置可否,对围上来的几人也视若无睹,睨着杜大有问道:“冯公要赶尽杀绝么?”
冯公这么大的人物,为啥追着两个黄门不放?杜大有搞不懂,他给自己手下使了个眼色,大大咧咧的说:
“你们怎么得罪冯公的我管不着,我只知道冯府要拿你们回去问罪,眼下城门一关你们是插翅难飞,不如乖乖跟我回去,说不定冯公大人有大量,饶了你们的小命。”
听他这么一说,夏牧便知这些人不清楚底细。几个人慢慢围拢,她脑子里飞快转着念头,神色却依然如常,开口道:“你想知道冯公为什么要找我?”她稍稍顿了顿,又自答道:“那是因为他们抢掠东宫得到的金银财宝,都被我藏了起来,且藏的地方只有我一人知道。”
杜大有又是一愣。
夏牧紧盯着他的神色,又顺势说道:“这些都是你的人吧?只要你不说见过我,财宝我愿意分你一半,如何?”
杜大有的几个手下纷纷看向他,面皮上皆是兴奋之色。
杜大有犹豫了,财宝一说不是没可能啊,这几日来昌黎城里乱纷纷的,十几年的承平日子一夜之间变了天,太子谋反,冯公要登位做皇帝了,还把东宫杀得一干二净,这么乱的时候,不趁火打劫怎么发财?何况这几人都是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