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一愣,眼见小孩腰间挂着方才那个少女给她看的门牌,她恍然大悟。
原来这些小孩儿就是来帮腔的!方才那少女刚刚说什么来着,对!打配合!
“那自然是见过的呀,你去年拜的什么呢?如何,是不是也实现啦!”
“当然实现啦。”
只是那小孩似乎是忘词了,众目睽睽下,他从袖口间取出一张枝条,情感充沛的念了起来。
“啊!三灵天宗,您多么伟大!
无论是祖父祖母身染恶疾痊愈,还是姑姑嫂嫂互殴后和好,又或是爹爹逛青楼后被原谅!
您!总是那样的有求必应!
啊,我崇拜的三灵天宗,事事有回应!
啊,我崇拜的三灵天宗,件件有着落!
啊,她从不敷衍,绝不怠慢!
啊——
云隅不知何时又再次进了堂内,此时正坐在偏僻的角落尽可能让自己不笑出声。
筑台上的迟皆晏看着那少女眼中奕奕的笑意,自然明白这新的戏台子是谁搭的。
“呵。”
眼见这小孩一本正经地念起了诗,那应话的女子如雷灌顶,围绕着他们人也都神色各异,议论纷纷。
这小孩明明就在欺瞒人,可方才这喊得最凶的女子竟还帮着他说谎,明显是一伙的。
于副管家见状心下警铃大作,正要喊人将这小孩拖走。
却听见看热闹的人群中传来一句不确定的询问声。
“小泉?”
那小孩闻言望去,也不再念了,一脸惊恐:“爹?”
“混账东西!你怎么在这,又在胡说些什么!”
看戏群众摒住呼吸,一脸莫名。
“你你你!逆子!我何时逛过青楼?咱家三代单传,你何来的姑嫂?我爹娘在你出生前就与世长辞,你又何来的祖父祖母身染恶疾!”
眼见自家爹欲要伸手打来,那小孩吓得泣涕涟涟:“爹你别打我,是丹木府里人给银子让我我这么做的。”
说着他慌乱取出了云隅的府牌:“你看,那姐姐说只要我说的好,有更多的人去买门牌,我就能凭借着府牌去问这个姐姐要赏钱!”
刚刚几位跟着在堂中吆喝的小孩见状纷纷应和:“我们也是!我们也是!”
见那些小孩指向自己,那女子闻言也是不可置信。
“问我要赏钱?!我自己该领的赏钱都还没有拿,你们凭什么问我要!”
......
云隅见这场戏也即将落幕,不动声色地出了音外楼。
这下再愚钝的人都知道这卖丹木府门牌是假,做戏谋利是真,一时众人都怒意沸腾。
场面乱成了一团。
跟着出府的侍卫手忙脚乱安抚那怒目圆睁的人群,那于副管家见到手的银钱就这么不翼而飞,实在是气绝。
他拦下那捣乱小孩,夺过了他手中的府牌,牌上赫然刻着云隅的名字。
“你方才说的那给你银子的姐姐,现在何处?”
那小孩一边抽泣一边指着不远处地角落:“她,她刚刚还在那里呢。”
......
当云隅再次出楼时,已是夕阳半悬,大地涂金。
她的府牌已交,花台也快要归来,离开必然是木已成舟。
料想到那丹木府中人应是要追出来,她在晚霞的浮光中向护城河走去,抽出腰际的凫水符。
落日仿佛从囊中倾泻而下,倒映于水中,江上波涛吞吐澎湃,将天幕都喷染成了金色。
她向湖面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