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远坐在椅子上,将手中的长剑抚了又抚。房门被推开,顾堂走进来,将他手边冷掉的茶杯再换下,站到了一旁。
顾明远将长剑微微拢在怀中,闭上双眼重重叹了一口气。
顾堂看着他,身前双手慢慢攥紧。顾明远怀中的那把长剑,是顾天佑的随身之物,也是当年顾延安送给顾天佑的周岁之礼。
“顾堂,”顾明远缓缓开口道,“我拦不住他的,是不是。”
“老将军,王爷他……”顾堂顿了下,终是没将那句“自有分寸”说出口。顾承琂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他的性子跟顾明远一模一样,顾明远今日虽然态度强硬,但是心里早已了然谁也拗不过他。顾堂深吸一口气,像是安慰老将军,又像是在安慰自己,轻声道,“王爷他,吉人自有天相。”
“只怕要苦了叁秋。”
皇宫大殿内,魏彻一手撑着头,一手把玩着棋子,门外侍卫走进来,跪在地上:“陛下,敬家兄弟已启程前往西北边防。”
“宣瑞王进殿,他不是有事要启奏?”
侍卫身子顿了下:“启禀陛下,瑞王他病了。”
见魏彻没有再应声,侍卫低下头:“瑞王府已请江大夫入府诊治,瑞王妃陪伴在侧,听说……听说是伤寒之症。”
“伤寒?”坐在魏彻对面的男子愣了下,“前两日不是还好好的。”
“回庄公子,伤寒之症本就是急性病症。春日乃这类急病高发之时,之前宫中也有得了伤寒的宫婢太监,王爷可能不小心被传染了。”侍卫抱拳继续说道,“请陛下放心,生病的那些奴才已经被单独隔开,不会再有被传染的风险。”
“那便好。”庄新夜余光看向魏彻,只见他目光却依旧停留在棋盘上,庄新夜清了清嗓子:“还好我这几日被陛下留在宫中,不然就我这弱不禁风的身子,要是被传染,估计得要半条命。”
魏彻将手中的黑子落下,瞥向跪在地上的人:“下去吧。”
“是。”
看着那侍卫离开,庄新夜看向魏彻:“陛下,听说辛城皇帝露面了,好像还偷袭了云姜的一支军队,俘了咱们的一员大将?”
“嗯。”
“所以陛下这次派人去,是为了救人还是?”
魏彻抬眼看了他一眼:“你何时对政事如此感兴趣?”
庄新夜笑了一声:“倒也不是对政事感兴趣,只是觉得蹊跷。从云姜攻占辛城开始,这辛城皇帝便四处逃窜,现下居然能摸透戒备如此之严的巡查军卫行踪,本事还真不小。”他随意将白子放下,“这么看,这辛城皇帝不可小觑啊。”
黑子落下,魏彻收回手,轻呵一声:“困兽之斗。”
“哎,”庄新夜看着败掉的棋局叹声道,“陛下您就不能让让我吗?”
魏彻没有接话,一颗一颗将棋子收回反问道:“见过乐瑶郡主了吗?”
“没有。”庄新夜双手托腮,“她不肯见我。”他眨了眨眼看着魏彻,“陛下,你还记得以前救过我们的那红衣姑娘吗?”
魏彻手下一顿。
“我上次见到她了,”庄新夜自顾自说道,“她似乎与以前有点不一样……”
“哗”得一声,魏彻突然将手中收好的棋子尽数扔在棋盘上。庄新夜一惊急忙下跪,低下头去:“陛下赎罪。”
魏彻站起身,拢了拢身前的衣服,并未再开口,径直往前走出去。
庄新夜抬眼看过去,眼中早已没了半分笑意,眸底黯淡似乎藏着一丝让人看不透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