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相公摆了摆手,让他先坐下,又看了看朱晏清,微微一笑,问道,“你为何说我是冒充?”
“因为你本来就是。”
“我的确本来就是。”范相公笑道。
“你……你还嘴硬是吧?那你说你为什么找我?你怎么知道我的?”
“我……”范相公想了想道,“我是听一位赵官人提起……”
“赵官人?哪个赵官人?”
“是在开封府……”
“开封那个赵正?”朱晏清回头向展昭道,“原来那个赵正也是个骗子。”
“不要瞎说!”展昭一面呵斥,又禁不住想笑。
“不是骗子他叫人冒充范仲淹?我还说他看起来还挺有范的,原来都是装的,一个个还都真装得像模像样的。”
展昭叹道,“你不要胡言乱语了。”
朱晏清想了想道,“对,也可能那个人不是骗子,就这个是,他是听说了一点就过来冒充了,不一定是赵正叫他来的。”又向范相公道,“我看你还……还真……看起来像那么回事,可你冒充范仲淹就有点过了,你要冒充个别的,名头小一点的,别人还真不一定能看出来。”
“唔,那范仲淹……他名头有那么大么?”范相公笑道。
“那当然了。你知道他是什么官吗——他是什么官?”她又转头向展昭问道,“你知不知道?”
“范相公应该是任……参知政事……”展昭也有点拿不定,看了看范相公。范相公也只笑而不语。
“对,参知政事,差不多就是宰相了——是吧?”
“不错。”展昭忍笑道。
“你看你胆子也太大了吧,”朱晏清向范相公道,不过估计你也就敢骗骗我了,反正我又拿你没办法,你就说你是皇帝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放肆!”展昭忙斥道,“不要瞎说。”
“哎你到底找我想说什么?哦,我知道了,你在赵正那看到什么东西是不是?你看到的什么?也想要是不是?那你说个价钱,说不定可以卖给你。”
“你不要胡说了,他真的是范相公。”展昭无奈道。
“他要真的是,你是说你能认识一个认识范仲淹的人?那你也太有本事了吧?”
“我就是这么有本事,怎么样?小看我了吧?”展昭笑了下道,“不要再直呼范相公和赵官人大名,你可实在太不像话了。”
“你真的信他还是装的相信?他根本不可能是啊。”朱晏清皱眉看了看他。
“怎么不可能?”
“你是不是傻了?他一个宰相——副宰相,会跑个几百里跑到这里找我们聊天?你别跟我说你跟他是一伙的。你认识他?你们以前就认识?”
“范相公是要到江宁去任知府。”
“江宁,江宁是哪?是不是南京?知府是市长吧?”
“对。”
“你真的以为他就是范仲淹?”
“叫范相公——”
“那你真的以为你那个赵……赵官人能认识他?”
“当然——他……他……他交游颇广。”
“那也太夸张了点——就算他真的认识,那也不能就这么巧,就正好在这里让我们碰上了吧?”
“这不是唐玉叫我们过来的吗?大概是唐玉听说了,才叫我们。总之你先好好说话,我回头再跟你说。”
“我怎么好好说话?你叫我真把他当范仲淹那样说话?那我不得……”
“不得什么?”范相公微笑问道。
“不得要个签名什么的。”朱晏清待笑不笑地道,又向展昭道,“你要说他真的是,那……那还不得跪下,你还在这嘻嘻哈哈的?”
“跪下倒也不必,你就……别这么无礼就行了。”
“你真的说他是?”
“对。”
“你要给他东西吗?”
“这……”
“东西倒不必急,等姑娘信了再说。”范相公笑道。
“你要去南京……江宁当知府?”
“不错。”
“那……我们跟着你去看看,行不行?”
“当然可以,正要请两位过去。”
“你还真能装。”
范相公笑笑。“我听说姑娘博学多才,见识不凡……”
“那当然。”
“可否请教一二?”
“可以啊,你想问什么?”
“姑娘随便说说就是了。”
“哦?那你想听什么?数理化还是生物生理心理学社会科学?就是文科还是理科?就是……格物致知还是什么……齐国治天下?”
范相公不由一笑,道,“那就听姑娘说说治天下的道理。”
“嗯,行啊。”见是问这个,朱晏清倒也不管是不是冒充了,就说个滔滔不绝。“那我就给你说说社会科学,政治经济学什么的,唔……我还是从生产力说起吧……生产力就是工具,就是劳动工具,以前是刀耕火种,现在是铁犁牛耕……”
她东拉西扯说了一会子,范相公点头道,“姑娘所见,果然不同。怪不得赵官人甚是称许。”
“那当然,我当然比你们有见识了……”
“休要放肆!”展昭斥道。
朱晏清撇撇嘴。“还有你那个赵官人,就不是骗子,估计也不是什么靠谱的,还以为他真能给造点什么东西呢,结果一点消息都没有。”
“你们那些东西做起来那么麻烦,哪有那么快的?”展昭分说道。
“他要真造的话,还不得叫我们过去问问吗?他肯定就没那心思。”
“好了,不要瞎猜了。如今范相公说叫我们去江宁府,不是更好?
“你还是说他真的是?”
“少时姑娘到江宁府看看便知真假了,是不是?”范相公笑道。
“对,不过你肯定不可能是真的。”
展昭无奈抬手抚额道,“你不要犟了。”
“要是真的,能找到我们头上来?想想都不可能。你知道这概率有多低吧?”
“这是……这是我们运气不错。”展昭道,本想说又有赵官人,又怕说多了她起疑,还是不提的好。
“岂止不错?这简直就是……简直就是……百年难遇,千载难逢的那种。就像扔硬币一连扔出一百个正面来,或者一把扔一百个硬币都是正面……诶,这两个概率一样不一样?一样的吧?反正就是根本不可能。”
“等到了江宁府,你好好给范相公说说机器都是怎么造的。”
“哦。”朱晏清狐疑地看看他们,微微皱眉,似乎是也懒得跟他们再说,就胡乱答应了。“行行,去看看就知道了,要是真的就怪了。”
“范相公,真是不好意思,实在是……无礼了。”闹成这样,实在是不像话,他只得又向范相公赔礼。
“无妨——那好,那老夫就先过去,不跟你们一道了。本想邀你们一起走,可每天听她骂我是冒充,我也有点受不住。”范相公笑道,“你同朱姑娘到了江宁,去府衙见我便是。”
“实在……”
“好好,你不必客套了,好好照顾好朱姑娘就好。”范相公笑道,“怕这两天她还要不知怎么个念叨,有得你受的了。”
展昭微笑看了看朱晏清道,“那倒无妨,不必理她就是了。”
“好好,”范相公笑道,“那你们先回去吧。”
“是,那我们告退了。”展昭站起身,又拉着朱晏清也起来。
范相公点点头道,“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