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嚷翻甚了，老没用的，”朱开云埋怨自己：“灰悻悻的，气死人了，夜儿黑夜哪如就在那厢睡了来，定猛地想起个回来，做下个甚了？——用不着叫曹大夫，按说歇上三两天好呀。”

“我刘明婶肚疼了一黑夜，我老姨姨说她生呀，我现在就去说给曹大夫，顺便来给你看一看，”常生罢就要走。

朱开云急忙说：“你不要跟你刘明婶说我跌着了，就说夜来黑夜凉了，有点儿头疼感冒，怕她心急。”

“嗯，那我先过去说给我刘明婶，再去叫曹大夫”常生看着呆呆地站在灶前一句话不说的刘宝善。

刘宝善这才应了一声“奥”。

常生出门后，忽想还是早点儿把曹大夫叫来好，他没过去跟她刘明婶说，拔腿向后街跑去。

跑到甄存门前，见甄爱悦正在院子里。甄爱悦跑出来问他做甚去呀。他停住脚步说了句“叫曹大夫，着急的呢，顾不上跟你说话了”就走。

常生把曹大夫叫上，让曹大夫先给他宝善奶奶看腿，跑回李青青家说：“我宝善奶奶感冒了，我着急地把曹大夫叫来了，曹大夫先到那厢给我宝善奶奶看，看完就过来。”

李青青肚子没再疼，感激地看着常生，禁不住就夸起来：“你真有脑筋，长大以后比张贵成强十倍。”

常生不屑于拿他和张贵成比：“不要拿我跟张贵成比，不正经人本事再大，我也看不起来。”

常生和李青青配合着提醒杨金娥不要跟张贵成多接触，不要叫张贵成迷哄住。

杨金娥安顿常生：“不敢说人家张贵成不正经，人家精明强干，又热心又会办事。”

常生没做声，李青青也没做声，坐起来说：“我工夫大了没疼，可想吃饭呢。”

杨金娥停住切面，看着女儿：“就是个这，先是疼一阵儿不疼一阵儿，到不住不歇地疼开就生呀。想吃饭就好，面条子快切下了，常生能烧火了。”

常生于是坐在小凳子上烧起火来。

李青青下地把橱柜里的肉酱拿上来，把油布铺好，对常生说：“你吃了饭，到东院说给仙霞和她妈，叫她们过来搭照我，你跟你宝善爷爷把缝纫机搬过你那厢，只管扎衣裳就行了。”

“叫我宝善爷爷搭照我宝善奶奶吧，缝纫机我和仙霞搬吧，”常生拉着风箱说，

杨金娥边拨拉锅里的面边夸：“常生真会安排！”

“像个男子汉，”李青青赞罢问常生，“仙霞奶奶感冒得厉害呢？”

常生方知自己说露了嘴，赶紧补救：“我看是有点累了，在炕上躺着，你上炕吧。”

杨金娥见锅里的水开了，揭开锅把面下进去。

李青青上炕坐下，说：“你宝善爷爷连饭也不会做，一阵儿给端上点面吧。”

“面和的不多，我下出再和上点儿，”杨金娥拨拉着锅里的面说。

李青青说：“不用和，叫仙霞过去给做吧，仙霞可会做呢。”话刚说完，听见门响，曹大夫开门进来了。

“曹大夫来得正好，快上炕吃面，”杨金娥一边捞面一边对曹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