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无所谓的事情,我不介意您怎么想我,因为哪怕我只是条蛆虫也不影响我刚才的问题,我还是那句话,你可以抖出这个消息,可我们的前线怎么办?我们的战争怎么办?你们当然是烈烈书大神的信徒,可不要忘了,你们也是东原国人。”
石原面色平缓,似乎一点也不为林十一的侮辱愤怒,可林十一还是咬定不松,“那难道让我们的教众为了一个不存在的目标而牺牲就是正义吗?我才来到这里没多久,就已经见过了太多惨烈的事情,之前我还可以用信仰来安慰自己,但如今你要我怎么去直面这些无意义的流血?”
似乎是这样的指责都还不满意,所以林十一又补上了一段大逆不道的控诉。
“怎么调控战线是你们军人的事情,我要侍奉的只有自己的神灵。我从林轻舞神选时期就开始追随烈烈书大神了,所以我清楚你们在怎么迫害我们的神选,如果你们还不收手,甚至要把我们的信众也当作武器,那国教终有一天会无法忍受的。”
整个军帐中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石原和袁鸿当然知道那段天枢334年的往事,也明白当年林轻舞的死亡引起了国教多大的抗议。确实,在这个世俗化的国家里,东原国的皇帝对待天机神选和国教的态度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实用。
所以哪怕从太祖元启算到如今的皇帝元景,东原国也才不过四世王朝,天机神选却是已经快有了接近二十位。事实上就如同某些民间的阴谋论所说的那样,这个一被选出就能登上国师之位的神选,本质上也就只是一个更高级的炮灰。
他与那些动不动就可以用来牺牲的信徒们的区别就在于,他这支箭矢足够锋利,可以当作压箱底的杀器,所以不会被常常使用,可到了关键时候,皇帝们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将他射出,毕竟哪怕他因为过度借用天机的力量而招致了死亡,天机第二天也会雷打不动的选出下一个耗材。
这才有了这么多年国教明里暗里的怨气,他们眼中崇高的信仰,神灵在世间的行走,却被那些世俗的皇帝们当作消耗品来对待,这是任何一个狂热的信徒都无法忍受的。
所以当天枢334年,那位年轻的神选林轻舞在皇帝的要求下,为了守住北部边关而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时,这累积了数代的怨气终于被引爆。
整个国教都爆发了轰轰烈烈的不满,然后在当今大神官林秋水和现任国师师傅江离的带领下,他们与新上任的景帝元景达成了协议,皇帝承诺不再随意使用神选的力量,这也是现任小国师郭恨水能活到今天的原因所在。
林十一自然也是这支抗议队伍中的一员,可他没想到才过去二十多年,东原国内就又有人开始要利用国教的力量了,所以他此刻的愤怒已经是无以复加了,看着那两个不敢回答他的家伙,他眼里都快喷出火来。
“回答我,如果你们还是不准许我向林秋水大神官报信,那我现在就带着圣驾回到京城去,到时候,我们国教要的可能就不止是一个交代了。”林十一又是赤裸裸的威胁。
这时石原才正视起了他,他看着那个怒目圆睁的老人,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才似屈服般的同意到,“行吧,我这就带您到通信兵哪里去,老神官非要这么想,我也不能再多说什么了。”
而看着那个向他走来的身影,林十一也才彻底地放下了心来。这一天的事情确实繁多,又惊又喜的也搞得他这副年迈的躯体难以承受,所以当得到石原肯定的答复后,这个老人第一时间感到的就是无力,于是他抬起手就要抹去额头上的汗珠。
只是他应该做不完这个动作了,因为一把不知道从何时出现的剑已经贯穿了他的喉咙。
“你,你这是干什么?”看着那个握着染血短剑的石原,袁鸿比林十一还要震惊。
“他必须死,还是那句话,小国师的消息不能传出去。”缓缓地将那具已经失去生机的尸体放下后,石原冰冷地说到。
“那你又何苦?”袁鸿还是不能理解,“这些事是皇帝和元帅们要操心的,又哪里轮得到你来苦恼?你一个将军管不住国教里的神官又有谁会怪你?”
“那一切就都完了。”石原不想再做解释了,于是他撇开了话题,“去找小国师吧,这是最后的变数了。”
“唉。”从鼻子里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后,袁鸿也算是接受了这个事实,他早该想到石原会怎么做的,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可现在再去埋怨自己也没意义了,毕竟木已成舟。
“我来处理这具尸体吧,你穿着这身衣服怎么能做好这种事。”他上前一步说道。
而石原则是无言地点了点头,只不过这两个家伙可能怎么也想不到,纵使他们已经如此胆大妄为,这件事情也依旧没有尽数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在宁远镇北部的那处院子里,一个新的变数已经先他们带走了那位所谓的小国师。